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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我的高考

2022-01-14抒情散文MLMC
一九七八:我的高考(散文)米 粒 满 仓——我欲以拙笔,记录生活,再现历史,还原时代。一、恢复高考平生,我参加过两次高考。1977年10月中旬,国家正式宣布恢复高考制度。当年12月便实行“文革”十年动乱后的首次高考。校长为了练兵、锻炼我们,……

       一九七八:我的高考(散文)    米 粒 满 仓
   ——我欲以拙笔,记录生活,再现历史,还原时代。

一、恢复高考    平生,我参加过两次高考。
1977年10月中旬,国家正式宣布恢复高考制度。当年12月便实行“文革”十年动乱后的首次高考。校长为了练兵、锻炼我们,也为了摸底儿,在全公社同一级部,挑出六名学生,含我在内,参加了首次高考。
当时,高中两年的课程还没学完、也没总复习,结果没考上。这是77届高考,入学时间是1978年年初,春节之后。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本来已经打算好了,高中毕业回村务农,等父亲离休我再接班工作。突然间,希望从天而降。意外惊喜!
1978年7月,我高中应届毕业,正式参加了高考。78届是9月入学,即与77届是同年。名义上的两年、两届学生,开学时间只差大约半年。这是文革、历史原因。
78年高考,按全县统一部署,分几个区片组织考试。我们属于牟平县西南片,安排就近去沐裕公社的牟平三中考试。考试头天,同学们背着被褥行李、日用品、书包,包括大批书本、复习资料,手拿脸盆、洗刷用具。排着长队,步行40里去三中。一路上浩浩荡荡,时值酷热难当的7月,从半上午一直走到午后。大家自然累得筋疲力尽汗流浃背,个个焉头耷拉脑。几位老师推着自行车,伴在学生队伍旁边一起走。尘土飞扬的沙土公路、乡路上,脚下溅起的泥尘萦绕着师生长长的队列。
我不记得自己是否骑自行车去的;有车,似乎没骑。不记得什么原因了。那时候,乡下交通不便,只能步行;没有公交车和自行车,而长途客车一天两次班车,远远载不了我们、也没那个工夫。

下午到达牟平三中后,住处安顿利落马上开始复习,一直学习到晚上休息。老师临时找来木头大黑板,放在集体宿舍西头,数理化老师临阵磨枪、继续给我们辅导课程,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大家零散站在地上、坐床板上听课。个个身穿退颜落色的土布旧衣。早已远逝的场景氛围,如今想来依旧那么温馨感人、又令人心疼;那破旧的平房、脏污零乱的床板、铺盖,让现在的我们情感复杂,与今天类比恍若隔世、如梦似幻,简直不堪回首。

晚上学习完毕,我怕睡不着,专门吃了安眠药。以保证睡眠和次日考试质量,至今不忘,由于白天长途跋涉和复习劳累,加上药物作用,我躺下几分钟就睡着了。如此之快的入睡速度,在我几乎是空前绝后。这一夜,睡得既沉又香。
平时,由于神经衰弱经常失眠,但为了健康从来不吃安眠药。今天是破例、拼了。为了高考,药物的副作用只好忽略。素常何时睡觉,躺下能不能睡着,睡不着耽误时间怎么办等,成了每天睡前的心理纠结与沉重负担。
次日正式考试,考期历时一天半。考卷分五门,数理化、政治语文,满分均为100分;英语是选考科目,分数也只作为录取参考,不计入考生总分数,可以自由决定是否答卷。98%的考生都是主动放弃,我也不例外。多数人从来没学过英语,我是进了大学校门,才开始正式学习英语ABC;之前只学过汉语拼音的阿波科(Aa Bb Cc )。有的学生为撞大运,没学英语也参加考试、糊涂乱抹一气。结果自然是白费工夫。
其实,1977、78这个特殊年份,由于高考的恢复,对许许多多现在50多岁以上的中国人,都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那几年,允许往届生参加高考。后来多年,又禁止了。再后来才彻底放开政策,取消了对往届生和考生年龄的限制。
二、考场历险 翌日,高考第一天早晨,我起不来床了;一直在昏睡。后来,大约7点多钟,我终于醒过来。奇怪,那时候的老师和学生,竟然没一个人来叫我起床,也没有人去想,我为什么一个人躺床上不起来?也许,此事对于他们和我,同样是大出所料。还说不定以为我在故意睡懒觉呢?
醒了,却起不来。我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说笑声,碗筷的杂响。怎么回事?我躺在床上,努力睁开眼,使劲儿才转过脸、看看左右,一个人也没有,就我自己孤零零地躺在木板大通铺上。我费事巴力挣扎着起床,很虚弱。晕晕乎乎走出宿舍,见老师学生都在宿舍外面院子里端着碗吃早饭,零零散散到处是人。有的站着、蹲着吃饭,有的吃完了在走动。
我告诉同学病了,他们帮我找到班主任宿百安老师。宿老师简单问过情况,带我去看校医。医生问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问我头天晚上吃什么了吗?我说吃饭菜了;他问还有什么?我想不起来,迷迷糊糊老半天,才想起吃安眠药了;吃的什么安眠药?不清楚;你去拿来看看。我和宿老师回到宿舍取药,医生一看:是费那根和冬眠灵。
我至今不忘这两种药物的名字,虽然已经40年;也许百年以后,我才会“自然忘”吧?不是我的记忆力有多好,这件可怕的事情,给我的教训和冲击太深刻了,刻骨铭心;这几片药,差一点葬送了当年我参加高考的机会。医生说,这是两种药力最强的安眠药。他马上给我打针解药。然后,我迷迷噔噔回宿舍外面吃饭。继而,懵懵懂懂去考试。
夏日的早晨,阳光明媚皎洁、温煦清爽;小院树木、花草红红绿绿,吐艳流芳。我却在踉踉跄跄走向考场、带病上阵;脑子有些迷糊,考得不理想。幸好,还考上了本科,虽然不是全国重点。
记得,这天的早饭,也吃得离奇,班里统一分菜,大概是三中的食堂统一做的菜汤。这碗菜,吃到最后碗底竟然有厚厚一层沙。当时感觉颇不爽!立时,有些担忧不安:眼前的高考,会是什么样?此乃一个18岁患病男孩、人生大考前对意外事故的难过、无助与迷惘。后来我想,这,也许就是命运的昭示吧!
我从小就经常失眠,按书上说的,神经类型大概属于“猫头鹰”——白天萎靡、打不起精神,晚上来劲了、精神抖擞。所以睡眠一直不好,长期睡眠不足。自然,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我常想,若不失眠,成绩大概会更好。幸亏,本人比较刻苦、勤奋加坚韧不拔。结果还算过得去。高考前的总复习,更是压力紧张导致睡不好,失眠更多。因此,正式高考时才不得不求助安眠药。
高考前几天,我专门和妈妈说,到村里赤脚医生那里买些安眠药吧。我特别嘱咐要药劲大的,买两种,确保管用。母亲和我一样,都是安眠药“药盲”。买回药,医生告诉一晚一片,吃哪一种都行。我怕药力轻无效果,睡不好影响第二天考试,一种吃了两片,是额定量四倍。结果服药过量,差一点没能高考。如今想来真是后怕。
我之所以中毒程度很深,一是因为从未吃过安眠药,抵抗力弱;二是两药皆为强效;三,我属过敏体质,对蚊虫叮咬过敏,对温度过敏,对一些药物过敏,甚至对部分过敏药也过敏。蚊子咬一口,我便浑身发痒;极端的例子是,我吃一片防治过敏药息斯敏,三天一直忽忽悠悠。哈哈,是不是有点可怕?
三、金榜题名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和哥哥,双双考中了。
高考完毕,回家等待的大约两个月漫长难熬,尽管自觉考得还可以,但毕竟心中无底儿、忐忑不安。况且是深度影响甚至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事与时刻。那段时间,人在家里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成天抑郁寡欢、没心思做事,干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提不起精神,身上像背着千斤重担,内心压力不言而喻。院外面知了的嘶唱将炎夏吵得更热,烦死人。
有时,我坐在街门或房屋正门高高的木头门槛上,阴着脸默默无语、魂不守舍。母亲说,你这是怎么了?成天在寻思什么?不声不响的,怎么像个老人?唉,郁闷。
高考以后不久的一天,妈妈梦见,在我们就寝的东间屋窗外,盛开了两朵大红花。当时现实情况是,窗户南边真的种了一些月季花。早晨醒来后,母亲说起梦境哈哈笑着,觉得是个好兆头。我想,是个好梦,可能我和哥都考上了吧。果然,不久高考分数公布,我俩都过了分数线。大专以上分数线是290分,我总分326.5分,平均65分多。然后报志愿。第一志愿,班主任宿老师给我填了他的母校、全国八大学院之一——西安交通大学锅炉专业,分数不够没有考上;录取了第三志愿——山东轻工业学院,现今的齐鲁工业大学;哥哥录取到师范学校;几年后,妹妹也考取中专。
消息不胫而走,竟然传到20里外的栖霞县铁口乡孔家庄村我姨家。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后,我们弟兄俩奉命到处去嘚嘚瑟瑟报喜。那时候,连固定电话也没有,一个村最多有一部座机——不能拨号、无拨号盘,只能通过手摇发电接通公社的总机,总机接线员为你拨通对方的座机。所以,通风报信都是亲自跑去面告。
进了姨家门,姨笑嘻嘻地说:早就知道啦!嗯,我一点都没寻思,一听传话马上就说,三个半城村,没有别人的,肯定是俺妹家。别人抢不去!以前,平时也都知道俺家几个孩子学习好。
奇怪,喜讯迅速传遍乡下的每个犄角旮旯,也不知道怎么跑得那么快?许多传话绕过无数道弯儿,又跑进我耳朵里。乡下都在议论:半城一家考上俩!消息还长了翅膀,飞到120里外的县城。说观水半城一家弟兄俩都考上了。在县城机关工作的父亲,一听消息,也就心中有数了。
最奇怪的是,爸在县城时,还知道了我服药过量的真相!真不明白民间的“传声筒”会这么神通广大!如此发达的“信息传播系统”,如果用于战争年代、军事情报的输送会怎么样?我不清楚,私下里爸爸对妈妈有过怎样凶狠的批评?父亲假日回家来,并没问我和妈妈吃药中毒的事情;即使问,妈也不知道。另外,哥哥考试地点在县城牟平一中,他也不了解此事。我回来并没通报。一是我性格内向,没有与父母谈心的习惯;二是,事实上,高考之后我早把此事忘在脑后;况且,当时我本来就没将此当回事。
后来,有天晚上,父亲对我进行了空前严厉、凶恶的批评。是在大约高考两个月后,将要去泉城济南入学前夕。他是怕我以后再生意外,故意给我一顿教训。可见父亲用心良苦。他并没在当时、早些时候纠察此事,并非不知情,只是在等待、选择合适的时机爆发而已。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父亲原来早就知晓此事;而且对其特别在意;这时,我才再次想起这件早已忘记的旧事。
那时候,考生多、招生少,录取率很低。至今不忘,当年全国大中专院校才招生40万人。我们观水全公社54个村,高中同级部800多人,总共考上大、中专学生12名,录取率是1.5 %。因此,一家考上俩,在当时蒙昧贫苦的乡村,真是个不小的轰动。尤其是高考终止十年、刚刚恢复时。
在别人眼里,这是自豪和荣誉。欣喜之余,我自己明白,这一份录取通知书的来之不易,是用多少血汗艰辛买来的;不仅是半年的总复习,更是整整十年寒窗苦读的结晶。我的苦,我知道。
两年后,哥哥师范毕业,正好分到原来的母校牟平七中教学。彼时,高中已取消,名字也不叫牟平七中了,改为观水公社中心联中。
那年,大学期间回家休假。有一天,哥哥突然大惊小怪地说:宪辉,你知道咱们高考那年,全公社有多少学生报名参加高考吗?我一愣:不知道啊,怎么啦?哥说:知道么,那年,全公社在册的考生共有800多人!喔,这么多,我惊了一下。他现在当了教师、回校任教,才有机会、有资格看到当年的学生花名册!否则,这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恐怕是永远都无法知道;也压根不会想到,还有这个小秘密;以前根本也没在意这方面,光顾得闷头学习了!以前,只知道我是全公社第二名,不知道是800多人中的第二名。
还行,不错不错! 800多!这个数字让我轻轻高兴了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得以小小的满足;算个小自豪,可以自己悄悄骄傲一下;允许在人后自我口头表扬一回!还可在日记本里,自个偷偷记功一次!
在总复习的1978年上半年,全县统一出题统考四次,学生在各公社自己组织考试,我的总分都是全公社第二名。在那半年里,我们公社前三名学生的名次一直稳定不变。
四、昼夜鏖战 结果尚可,不负众望,没有让满怀期望的父母家人白忙活,总算有了回报。
全家乐成什么样啊?一家人进进出出,每天都是笑容满面、乐呵呵的。爸爸说:一下考上两个,我的腰板也直了。又专门在家里设宴,把村干部和几个本家聚一块吃酒席。您可别小看这一桌,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大吃大喝,“中国大宴席”彼时还没诞生呢!普通农民饭还没吃饱、衣也穿不暖,几乎从来都不请客!这桌农家饭,简直就是我家的“国宴”!唯有天大的喜事、才有资格匹配。正如村干部说的:这是中了状元嘛!哈哈,我们没有文化的村干部,也是很会恭维、抬举人的!
妈妈专门赶大集,为我买土布或混纺新衣。当时以及后来,还先后时兴尼龙、尼龙混纺、涤纶、涤卡、绵纶、锦纶、的确良等化纤布料。姐姐呢,慷慨地给我一个合成革的黑皮包——这可是她将要结婚的嫁妆。所以,我至今不敢忘记姐姐的一片情。她是为了让我这个年青的乡巴佬,到大城市后长点身价、有点脸面。那时我家仅有两个大皮包,另一个是父亲的工作用包。
咱不玩“假大空”,实话实说,我高考事成,不仅是个人奋斗的成功,更是全家的胜利,是全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因此是全家的荣誉和自豪!爸妈和姐都尽力了。我的许多家务都被妈和姐代劳。半年里,爸回来休假,多次去学校和老师问询攀谈,了解我的在校表现、学习情况。妈就在大后方“支前”、日夜为我操劳。所以,是全家都在“备战高考”;看上去是我一人在前沿阵地拼杀,其实是全家在一块参战。就像全国上下共同协作、配合备战北京奥运会一样。
自77年下半年公布恢复高考以后,我们便立即起跑冲锋;以百米速度,没白没黑地冲刺这个历时半年多的马拉松。
那时候,要兼顾学习复习和家务活。冬天,家里活计不多了,便开始住宿,天太冷走读也不方便。一般是一周回家一次或两次,自己带饭菜,吃完了就要回家现拿。开春暖和了就不住校,每天来回跑,为的是回家干家务、自留地自留园农活。学习得等到做完家务事、天黑了才能开始。
至今不忘,每天晚上饭后,把小饭桌收拾擦干净,一家人坐在火炕上,妈和姐织花边或绣花;我们兄妹几个伏在木头小饭桌上,环绕着小油灯坐一圈,看书写作业。为省油全家共用一盏灯光昏黄的小油灯,火苗比黄豆粒略大些。
夏天夜里,卧在倒房、闷热的蚊帐里学习,汗流浃背。一个人专用一盏小油灯,这是厅局级干部待遇。只是不知道,格外浪费这么多柴油,爸妈心里疼惜成什么样?眼睛被油烟熏黑了,像狼眼一样;满头满脸是火油味;学习一晚上,鼻子里都熏满黑油灰;额前的头发烤焦了而浑然不觉;有时闻到一股焦糊味,才知道头发烤糊了;两眼全天布满血丝,脸色灰黄,好似坐牢出来的大烟鬼。
有时深夜,在昏暗的灯下学得太久,累得学着学着就睡了。油灯也没吹灭,费油不说还危险。多次险些点燃蚊帐,那将引发火灾,屋舍和人身生命安全便受到严重威胁。
记得,每天下半夜,母亲都要专门起床,给我一碗用开水冲泡两个桃酥果子的稀粥,母亲身穿单薄内衣,头顶花白毛发,轻轻推开倒房门,颤巍巍地端着白瓷碗,送到我面前,这也是我高考的特殊待遇。此规格仅父亲能享有,连母亲和小老生妹妹也捞不着。两个桃酥的深情,至今在灼烫着我的心魄。
白天背,晚上背,一天大约有16小时学习时间,全神贯注、全力以赴。结果,脑中成天迷迷糊糊,一天到晚头昏眼花,打的是疲劳战。满脑子似乎成了一盆糨糊。天天学习到下半夜一两点钟,清晨再疲惫不堪地爬起来上学。到学校继续用功。爸爸还破费周折、神秘兮兮地从县教育局搞来“清华大学高考复习题解”,哈哈,名号叫得很响,也不知道真假。
在小油灯照耀下,兄妹几个走马灯似地先后考上大中专,小油灯便从眼前照进了心里。昏暗的煤油灯光,照亮我的生活、照耀我的前程。
住校时,为了调剂、放松,晚饭以后,我们手拿复习提纲,常到山里去背政治。有时在校园里溜达、抑或校外北面的公路上,便散步慢走边背诵政治。奇怪,校园南边的杂石围墙,不知何时被何人拆掉一部分,缺牙掉口的;更惊人的是,高中两年期间竟然一直那样、没人修补。这缺口倒是给了我们便利。从这爬上墙、跳下去,到南边麦地里;坐在地头上,或者沿着麦垄边散步边背诵。
有时候,我们就直接坐在围墙顶上,背政治或数理化公式,间或随意甩晃着双腿;学一会儿,抬头看看远近田园风光、天边的山峦、空中的云朵,闻闻田野和作物的芳香,有意识吸吮几口清新的空气,微风习习好不惬意,扫一眼偶尔飞过的燕雀、飞虫;喘口气歇几秒钟,换换脑子继续学习。反正千方百计调节口味、变换花样,以缓解学习的紧张、疲劳与枯燥、乏味。
学校宿舍条件很差,破旧木板铺成的一排通铺,铺上麦秧草褥子就是床。屋里老鼠乱跑,有时还啃了干粮。脏乱差、臭脚丫子味道浓烈,哈哈,可谓与老鼠同窝、诗意地栖居。食堂为学生免费熥个人自带的午饭和晚饭;而以“内部价格”卖给学生一分钱一大碗的白菜汤,永远带着一股呛人的铁腥味。自带的地瓜、饼子装在条编的篓子里,篓子挂宿舍屋墙上,或放在地上、通铺床边、窗台上。每天取出来放进钢精——铝质的矩形饭盒,送进食堂的铁架子蒸笼加热。那时候的铝饭盒,手一擦就一层灰色粉末,也不顾得铝对健康的损伤。
自然没有冰箱。饭经常都放坏了,长一层“胰毛”,也舍不得扔掉,设法揭去外皮熥熥就吃,有坏味、霉味也得遭罪往下咽。那时候,顾不上什么营养、卫生,先填饱肚皮才是硬道理!而全然管不了装进肚子的是粮还是草。
昨天的艰难困苦,是生活给我们上的生动一课;人生的考场上,“苦难”“贫穷”这两张试卷,我想我也应答“及格”了;那些粗茶淡饭、补丁破衣,赐予了我精神的富丽、心灵思想的完好霓裳。




【 6518字 【2017-4-15—00:27定稿使用版-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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