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生存
2022-01-14叙事散文贵妃醋
对死亡的恐惧,自呼吸的急促里迅速聚拢,由稀疏到密集,攒成一团浓郁的阴影,染墨成黑,最后,将艳阳下明朗的好奇遗落一地,心情,瞬间失色。大片的黑色将我盘踞,软绵绵的步履出现难隐的沉重,一些血腥的气息涌上喉间,心口开始紧紧发悚。我听到我的恐惧躲在……
对死亡的恐惧,自呼吸的急促里迅速聚拢,由稀疏到密集,攒成一团浓郁的阴影,染墨成黑,最后,将艳阳下明朗的好奇遗落一地,心情,瞬间失色。
大片的黑色将我盘踞,软绵绵的步履出现难隐的沉重,一些血腥的气息涌上喉间,心口开始紧紧发悚。我听到我的恐惧躲在阴暗的背后哭泣,与每一次路过绝境一致,黑暗,自我的心底蔓延,直到长满情绪的每一寸罅隙与角落。
难以舒缓的沉闷开始加剧,对死亡的恐惧,由柔嫩到熟谙,郁结了对生命的焦虑,和对美好的渴念。面对死亡,百转千徊,才觉出世间种种的好来,念及一份爱情,从此将与他再无牵绊,念及一份亲情,疼痛开始滋生,念及一些友情,指尖有够不着的冰凉。
这个时候的我,开始了本能的思考,在往前与向后之间苦苦挣扎着,试图以最快捷的方式,在最缓慢地迈步中,突破窒息的瓶颈。
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载着我的向往。这浓烈的向往,遣了我的朝思暮想,将我从千里之外的安逸之地召唤而至,近在咫尺的欢喜,端然正坐,静静相候。
盛夏,山口,不期然,与寒凉的风撞个满怀,侵入肺腑的凄冷,刚好截住了我兴冲冲地喜悦,死亡的恐惧开始迎风借势地生长。
两难的抉择,在生存与梦想之间。
四周围布满迎风招展的五色经幡,和笑脸迎送的当地藏民。高原的天空蓝得通透,恍若出世的错觉潜心而生,仿佛一个张望便能读懂死亡的内涵,又仿佛一个回眸,就能明了生存的意义。
几朵云絮的剪影,以单纯的拥抱搂住山头,又轻轻松手。浅青浓墨的山野不惊不扰,淡然凝视中,气定神闲,清寒的笔触掠过我的眼眸,生生地震惊。在向前与往后的纠结中轻声发问:在这个距离天堂有些接近的地方,是否,会有一朵云因未达理想而萎谢?在这些云朵适意存活的地方,又是否,会有一处山野,为耐不得清冷而荒疏?
战胜自己的,往往只是很简单的几个字,比如,此刻,我的不安命。
追逐梦想的信念再次支撑起我动摇的前行,我在缓慢中寻找最佳的速度,慢慢接近,接近我向往的地方。几步之遥的距离,在某些时候却能跨越一重境界。当我站在山顶的亭子里缓缓舒气,极目远眺时,战胜的欢喜满心满肺,自眉目流转。此刻,我想谢谢自己,谢谢自己的有勇气将身心流放到如此遥远。正是这一场流放,让我经历了一次与死亡的对弈,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的身心感受,虽然,在突破之后发现其实并没什么。这一场对弈,更像是自己内心的一次跨越,而在这一次跨越,生存与梦想的距离被我再一次的拉近。
现实就是这样,许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某些人需要花费大力气,战胜自我的怯懦才能到达,而平常人眼中的欢喜,在一些人的心中却有着顶天立地的高大。
为了我那不安命的生存,我常常,会从生活中脱下厚重的盔甲,回归一份原始的自我,随了陌生的人流,开始我喜欢的流浪,体会静水深流,也体验生命静好。
远离伪善的存活之道,去往自由的理想之境,一直以为,是一步之迈的勇气而已;而我骨子里认定的人性善美,与和谐相安,也一直自以为,是几句启发便能通晓的。经过了这番与死亡的据理力争,又经历了一场有关生存的苍白辩驳之后,我才明白,许多的距离,是我们始终无法逾越的。
和一群养尊处优的人讨论爱心助学,他们质疑捐助的可信度,反诘我此举的社会意义,嘲笑我思想的走火入魔。忽然觉得悲哀,为与他们之间无法融合的间距,也为社会上诸如此类不为人所理解的善举。我知道,他们的质疑、反诘与嘲笑里,是对社会现实的失信与失望,浮躁与麻木直接省略了一些思维与思考,关于生存的真正意义,或去了三千英尺的高度,或在那入土为安的地底。
当生存的意义只是停留在自我的享受与满足之上,一些词汇,比如灵魂,比如信仰,甚至仅仅只是生命这个简单的词语,倏忽之间觉得多余。流放在生存之外的存活,是个悲哀的载体,更是行尸走肉的代名词。
忽然涌出臧克家先生的诗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在死亡与生存之间,质的区别,肃然穆立。
我鄙视这些麻木的享受,更鄙视那些无知的攀比,我的尖锐让我与这些存活格格不入,甚至,成为异类和笑柄。我惊恐于现实的生存环境,一些在行走中积攒的思考让我悲凉,甚至绝望,仿佛那次,一只脚刚从车上挪往日月山的土地,迎面而来的凉风一个趔趄与我撞了个满怀,然后,脚底下绵软的迈步,视听中黑暗的幻觉,将我与死亡联系到了一起。
青海,日月山,我西行的第一站,在高原反应中触摸死亡,在意念坚持中靠近生存。 2011.12.7
[ 本帖最后由 贵妃醋 于 2011-12-8 09: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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