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孕

春之孕
余红

每年春天，看着满树挤挤嚷嚷的小桃子，我遇到亲朋好友就兴奋地邀请：夏天来我家吃桃子！
去年春天在倒春寒的连绵细雨中来临，寒冷的天气让人们紧裹羽绒服皮大衣瑟缩在烤火器边，许多果树一夜落尽繁花，终止了孕育。我院子的围墙较高，四周的房屋阻挡了风霜的侵袭，花儿们笑到了最后。宣威连续三年的大旱中，我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是给花儿树儿们浇水，让它们喝得饱饱的展露新姿，完成华美的孕育历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辛勤得到了超值回报，夏天的累累硕果中，鹰嘴桃负重得快要调皮地亲吻地面了。
今年春节一扫节前的阴霾，带着龙年的喜气迎来了明媚春光和炙烈太阳。从年初二开始，一路晴开去，太阳每天以一种感动人心的好脾气热情耐心地笑着，感染得果树们都踊跃上前，一树树似锦繁花妖娆地摇曳于微风中。
正当人们渐次换上艳丽的春装，突然来了两场重霜，一些当风的果树被掳去青春靓丽的花儿蕾儿，那些还来不及崭露头角的花苞就被扼杀在摇篮中。我院中的几棵桃树在围墙庇护下依然逃过一劫，在日渐升高的气温中笑得有几分娇俏灿然。那棵水蜜桃去年硕果累累，许是伤了元气，今年花开得少，果也结得少；那棵去年把枝压得快触到地面的鹰嘴桃依旧满枝都是绿色的小不点。煦暖阳光中，我看着满树幼果心如浸蜜，幻想朋友同事从我手中接过一袋袋水果时的如花笑靥。

好梦没做几天，惊见桃树的叶子卷曲起来，腻虫以强大的声势迅速攻克着除无花果以外的果树。火红的石榴花在不断开不断落，在绿色、黑色的腻虫侵袭围困下以“落红委泥”的凄惨一个个英年早逝；葡萄压根就没有开花，核桃最终也在毛毛虫的淫威下枯黄了叶片。那些伸开手脚正想欣欣向荣地大展宏图的幼桃、李子，在腻虫日夜啃噬中，拖着干瘪黄瘦的病体纷纷坠落枝头，铺陈了一地壮志未酬的叹息。
这是自己吃的水果，我不想让果树接受农药的洗礼，宁愿忍受“看着银子变成水”的心痛和惋惜，重复着扫去躺满条石地板落果的哀伤。看着地上黄恹恹、提前走到生命尽头的小桃，我想是干旱缺水的原因，就每天一桶桶往树根处倒水。看着5棵桃树的叶子竞争似地卷起来，我明白得冲洗4、5米高树枝上的腻虫，哪怕能为卷曲的叶片来一阵人工甘霖也好啊！可树那么高，我怎么够得到呢？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如少女及笄的3棵小桃树不到3米高，一棵去年已挂果，鹰嘴桃，纯甜的味道和脆嫩的品质让朋友赞不绝口；一棵今年试果，无法判断是不是丽江雪桃，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许多绿色小脑袋调皮地从叶子后面露出来；一棵今年试花，粉嫩的花朵有着少女的羞涩和忍俊不禁。我搬来凳子，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努力用手攀着枝剪去卷曲着、满是腻虫的叶片，期冀桃树在我的精心护理下，能够回报我几个作为精华留存下来的果实。
姜是老的辣，树也是老的生命力强。最终的盛夏果实是两棵老桃树和李子树奉献的，水蜜桃有小号菜碗大、每个足有一市斤，但不足20个；鹰嘴桃有拳头大，却不到10个；李子第一次登台亮相，只有3个，深红色，微酸，个头中上。那3棵小桃树的叶子全部做了腻虫的家，没留下一个果子，能从腻虫的魔爪下逃生，已显出了战天斗地的精神。
这是园丁劳而无获的悲哀与无奈，也是春辛苦孕育最终流产的凄楚伤痛。
[/copyright] [ 本帖最后由 余红 于 2012-12-22 16:37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