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思母亲

寒夜思母亲
武俊岭
　　母亲，现在是十一月初二的0点29分了，我知道你睡了，不敢再打电话了；但是我还没睡。你知道我往什么地方去了吗；我没在单位，我出差外地了。你一直纳闷我在单位上混得也不很差了，为什么还年年出门呢。你不知，我喜欢我出差的这个地方，这地方让我能多看书、多作文；还有练书法。前两天电话中你问我那里冷吗？我说不冷，能超过16度。你就放心好了。

　　我现在还没有入眠，是有点原因的，你儿子喝了三两酒。一说喝酒，你一定又记起来我十多岁时，大舅二舅到我们家去，我一气喝了13盅，然后躺在炕上睡着了。谁知，睡了不大一会，我忽然一下子把酒吐了出来。满脸都是饭菜。你当时骂我了，骂我没出息，小小年纪就想喝酒。其实，娘你哪里知道，我喝酒是看着大舅二舅吃羊肉炖白菜，馋得慌，才提出要喝的。一喝酒，我不也就能吃上那一年也吃不上几次的羊肉了吗？在喝酒的过程中，我吃了好几口羊肉炖白菜。我连忙擦脸、洗脸，然后跑到另一个屋子里，沉沉入睡了。睡着之前，我还听到你的骂声；还有两位舅舅的劝解声：“小孩，别骂他了！”

　　第二天，我去上学；到了教室里，同桌问我“你身上怎么这样味呢？”我说我吐酒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周围的同学走过我身边，怪怪地看看我。

　　现在，儿子年龄也不小了，平时极少喝多酒的。但是，有时候坐在主陪或者主宾位置，就身不由己了。这种时候，不超过四两就是你儿子耍滑头了。中国北方的酒风不好，死劝硬让，一个酒桌上不喝醉几个不算是宴席。好在你儿子没有在纯官场混；不然的话，早喝成痛风或者是三高了。虽然我所在的单位是清水衙门，但还是要十分注意少喝酒、多运动的。每天上午，我要书法两小时，一早一晚还要去散步。这样的话，我的身体还马马虎虎；除了有轻度脂肪肝以外，还没有什么大碍。一个对我十分友好的朋友说我能活120岁，呵呵，这话自然是夸张了。但是，这总是可以让你放心的话。

　　娘，我知家里也不十分冷，生着炉子呢。别怕多烧炭，一个冬天，能烧多少呢？南北窗户，要留有一点缝隙，一是能保持空气清新，二是能防止煤气中毒。我在二十多岁时，煤气中毒一次，差点过早地往那个世界里去。事后我给你说，吓得你数落我半天。我知道，家里会有不少乡亲去串门的，与你说说话，你也就不十分孤单了。父亲去世九年了。九年里，你又把腿摔伤了，虽然看医生比较及时，但效果并不十分理想。我知道你是看得开的，不太在乎走路的不太灵便，仍然拄着拐杖出出进进地忙碌。

　　母亲，我知你是上一辈人当中唯一一个在世的了。其他的，都走了。父亲，二伯二大娘，五叔五婶，四婶。但是，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一面高大的墙壁，把我与坟墓远远地隔离着。所以说，儿子我要好好地孝顺你；你要好好地活着。

　　母亲，我知你对我有点小意见，那就是嫌我一年回去看你的次数不太多。并且，每次回去，还坐着单位的小车，到家后，呆上“掏把火”的一点时间就离去了；让你心里好一阵子酸楚。这点，我要解释一下，你不知你儿子不吸烟吗？闻见烟味便想呕吐。不坐单位的车，去坐公开汽车，一个小时也出不了城区。到家的话，一共得需要两个半小时。再则，到家后，睡觉的那张床也让我望而生畏——虽然小时候睡得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床。你也许会说我忘本了；对你这样的话，我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聆听了。

　　母亲，我知你的心思，你思儿心切，愿意让你的儿子多与你相处。以后我争取一个月回去一次，在家住上一两天。这样，就可以与你多说说话了。说话之间，我的语言也就可以不太贫乏了。你知你儿子是喜欢写点文章的。而写文章是离不开语言的。作家孙犁说他的语言主要得自他的母亲。你在提起陈年旧事时，好说我小岭知道什么啊？儿子在好多方面是比较自负的，但在母亲面前，那就不敢硬充多知了。儿子知道，1949年前后村上的好多事，1960年前后村上的好多事，儿子知道得是不太多的。下一步，我要有意识地让你讲讲村上怎么把地主张有财斗死的，让你讲讲1960年村上饿死人时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母亲，儿子现在最愿意对你说的是什么呢，你知道吗？就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只想着高兴的事就行了。大哥的两个儿子，都结婚成家了；并且都有了差不多的工作。二哥的女儿，也在市里一个不错的单位工作了。

　　对我，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虽然中专毕业后经历了一些风雨，但总算是熬过来了。儿子现在没有什么可以疑惑、忧戚的了；天天把时间安排得紧紧的。上午练两小时的字，下午看书写文章。儿子现在身体很好，像我这样年龄的人，眼花的很多，但我没有；头发白的也很多，但我没有。早晚，我在大堤上快速散步一小时，体重基本上控制住了。儿子下一步最应该注意的就是少喝酒，少吃肉。儿子虽然不再是十几岁时没肉吃的穷酸了，但更应该克制自己、不多吃肉了。

　　母亲，你要好好地活着。虽然再有两个月你就84岁了，但离长命百岁还早着呢。人活着，就是一个心态问题，一个精神问题。不该你管的，你一点也不要管。你只管管大姐二姐家有什么喜忧之事，然后告诉我们；应该我们哥几个去的，一定去。别的，大哥二哥家的琐事，你管那个做什么。我给二姐说了，让她多往家里去看你。有什么洗涮的，让她做就是了。她是你的闺女，有什么不好意思指使的呢。

　　好了，母亲，我不给你多说了。停两天，我就去看你；我给你带着尹阁下凡肉；这肉，你也吃过的，滋味很不错。

　　天不早了，我睡了。 　　二〇一〇年十二月七日01：26

　　 [ 本帖最后由 武俊岭 于 2010-12-13 12: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