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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看牛的记忆(修改稿)

2022-01-14叙事散文聂志刚
看 牛 的 记 忆(修改稿)每次回到家乡,看到路旁和田埂边、山坡上绿草连天的景象,总会以行家里手的眼光在心里感叹,要让牛吃饱 ,要割回一篮鲜草该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可是,我们小时候看牛时,要做到它竟是很难。我七八岁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正……
     看 牛 的 记 忆(修改稿)

   每次回到家乡,看到路旁和田埂边、山坡上绿草连天的景象,总会以行家里手的眼光在心里感叹,要让牛吃饱 ,要割回一篮鲜草该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可是,我们小时候看牛时,要做到它竟是很难。   我七八岁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正是大集体的尾声时期。当时每个生产队都喂了十几头牛,黄牛水牛都有。平时分到有喂养条件的人家,由他家负责养好;农忙时节,则牵了牛去犁田。养牛的人家更要准备充足的青草,让牛劳作一天回栏后能够饱腹。生产队给这户人家每天记上一分两分的工分。于是看牛成了我们童年时代最主要的工作。   “看牛”是我们南方人的叫法,书面语言称“放牛”。这一字的不同,却也显出了南北地理的差异。北方多的是草原坡地,把牛赶到野外一“放”就得了;南方呢?人口密集,野外很少有宽阔的空地,把牛赶出去后,得一手牵了牛绳,一手拿根棍子,紧紧的“看”着牛吃草,稍有疏忽,牛就会跑到地里吃庄稼。   天刚麻麻亮,父母便大声喊我们起床了。小孩子正是贪睡的年龄,醒来一串长长的呵欠、伸开四肢乱蹬一通后,睡眼朦胧的瞧一眼外面,便怒气冲冲的答道:“喊什么喊?!天还没亮!”这时大人可就不客气了,几声凶声恶气的臭骂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你的小屁股上“啪啪”两巴掌。于是你只好揉着双眼,打了哭腔,嘟囔着去牛栏边解开牛角上的牛绳,牵了牛到外面去吃草。   早晨看牛不能去太远的地方——看完牛得赶紧吃了早饭去上学。我们一般把牛牵到田埂上去,那里水多肥足,草长得较茂盛,牛容易吃饱。现在想来,有蓝天红日做背景,有生机勃勃的田野做舞台,可以尽情呼吸新鲜空气,甚至可以纵情高歌一回,那是多么富于诗意的生活啊!可那时我们却把在田埂上看牛看作是十分无奈的“苦差”。在那儿看牛不能有丝毫的大意,得眼睛死死盯住牛,一步一步往前挪。见你盯得紧,牛会老老实实的一口一口咀嚼青草。只要你稍不留神,牛就头一偏,伸出长长的舌头,卷住一蔸两蔸青翠的禾苗,一口咬去大半截。等你发觉了,气急败坏的用力猛勒牛绳,用竹棍狠抽牛嘴,牛会抬起那硕大的头,一边有滋有味的咀嚼禾苗,一边不无得意的看你那手忙脚乱的神态,牛眼里流露出的尽是讥笑的神色。你如果有事走开了,叫牛趟进田里吃禾苗,发现得迟,牛会把一丘田里的禾苗吃去一大角,生产队里知道了会扣你家工分的。

   下午放学回家后,我们又得赶紧去看牛。这时我们把牛赶到远一点的山坡草坪里去。特别是两山之间的深涧里,一年大部分时间有流水,草长得茂密,只要把牛从入口赶进去,牛就会自觉的边吃草边往里走,到了顶端又自觉返回来。这时我们可以在附近的桐子树山茶树上钻来钻去做猴耍,或在草坪上玩许多喜欢的游戏。可去同一条山涧的次数多了,每次去的牛又是那么多,那草就越来越少,牛费力地啃了大半天,仍然是瘪着个大肚子。这时大人会责骂我们净叫牛“磨牙齿”,要我们下次换个地方去看。   除了看牛,我们还要给牛割草。大人们振振有词的教训道:人无外财不富,马(牛)无夜草不肥。于是我们只好背了背篓,提了割草刀,找草多的山林田埂去割回满满一篓青草。野外容易看见的草都被牛吃光了,山坡上的草被人割回家烧火做饭了,田埂土埂边的草,则被勤劳的人们刨光了——那时人们拼命的刨草皮烧草木灰做肥料,撒到那几块地板板里,要它尽量多出几粒粮食。你说该到哪里去割回牛吃的夜草呢?这样每天都要为割草而伤透脑筋,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就只有割了那么几把草,再砍来小树枝放进背篓中间,把青草稀稀疏疏的撑起,象是满满一篮的样子,战战兢兢的背回家蒙骗大人。这种方法也不能用得太多太频,父母起疑心了,一见你背着背篓的神态,走过来把背篓一提,用脚一踩,你的计策立刻就露了马脚,后果可想而知。   也常常会碰上牛斗架。斗架的都是公的,以黄牛最好斗。两头公牛冤家路窄狭路相遇了,先是互相低下头横眉怒目做相持状,鼻孔里还要“嗤嗤”的喷着气;慢慢靠近了,“砰”的一声两颗牛头便紧紧碰在一处。两头牛于是夹紧尾巴,你进我退的顶上一阵子,最后是吃力不住的那头牛一下子松开脑袋,“哒哒哒”撒开四蹄伸长脖子逃走了。那头得胜的牛也不“乘胜追击”,在原地扬起脖子“哞哞”几声长嚎以炫耀自己的胜利。刚斗过架的牛因斗红了眼而比平时加倍的凶暴,看牛的人这时最好别惹它。那次,我看的那头青年黑牯刚和其他牛斗过架,被我打开后很不甘休的气咻咻走在回家路上。走到一口水塘边,它冷不防掉头朝我冲来,用双角一把将我掀到塘坝下,然后扬长跑开,害得我右面锁骨差点儿折断,请当地“水师”接骨后一个多月才基本痊愈。   每到秋末农闲时候,生产队都要对各户喂的牛进行评比。各人把自己家喂的牛牵到地坪里,生产队请了有经验的老人一一验看。其实不用别人看,赶到一处一比自己就心知肚明了。喂得不好的人家,牛屁股上和腹部高耸起几块骨头,牛身上皱皱巴巴的,沾满牛粪和草屑,一副邋遢瘦弱的样子。喂得好的牛呢?屁股宽宽的,肚子鼓鼓的,一身油亮整洁,站在那里全身透出精气神来。生产队对喂养得好的人家会给予奖励,奖品一般是一个斗笠,上面写上“养牛模范”的字样,用桐油刷过,很难叫雨水淋去。得奖的人家戴在头上很是神气。   中国古代有《斗牛图》的国画,有“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的诗句;现代音乐家也有《牧童短笛》的音乐作品。在他们的作品中,看牛生活是多么富于诗情画意啊!其实,看牛也有许多的酸甜苦辣,这仍是一种情愫,草芥般的情愫,谁又能说,草芥般的情愫,就不是一种艺术呢?
  如今农村中养的耕牛已越来越少了,新一代农村人也很不讲究田边土边的除草,刨草皮烧土木灰则已经绝迹。于是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茂盛的青草。孩子们偶尔看一下牛也是挺轻松的事儿。那么,我们童年时候看牛的往事就要成为我们这代人独有的记忆了。如果说过去那田埂土埂边干干净净的农村是一只薅净了毛的“褪毛鸡”的话,那么,今天这到处芳草连天的农村就是一只羽毛丰满五彩斑斓的大锦鸡了! 共2349字
4月18日再次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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