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儒雅春秋文墨香

　　唐兆坤老师，您这一生走累了，忙累了，该歇一歇了。 　　现在，我，马霁鸿，就在您的身边，跟您说话，唠唠家常。您不必应答我，静静地听我讲就是了。我虽然没有当过您的学生，也没有与您共过事，但却没少得过您的泽被，没少得到您的激励、鼓舞与鞭策。您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方面，就是您的雅致文墨，就是您的儒雅行止。我的文章到现在还能保持着一种雅致的追求，原因之一，未尝不是您的儒雅的身影时时倒映在我的文学家园的湖面之上，映照在我书房的窗棂之上。 　　唐老师，您应该记得，我与您相识，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中期。当时，您供职于永胜县志办公室，主持着新版的永胜县志的修纂工作。我的好朋友严谅，是您的同事。因了这个关系，我就不时到县志办公室去找严谅玩儿，也就认识了您。您问我姓甚名谁，哪家的娃儿。我一一告诉了您。您还问我有什么爱好，有什么追求，我也一五一十告诉了您。您听了我的讲述，显然很有兴趣，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但并不眉飞色舞。只见您嘴角微微一横，笑意浅浅一露，就说了下面一番意思的话： 　　小马，真是有缘份哪，你的父亲马云光同我是建国前后的同事，现在又认识了你。你们马家有文脉，你的父亲虽然只是小学文化，却在“文革”前，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当上了中学校长，而且当得那么好。现在，你二十多岁，就写出了漂亮的诗。继续努力，当是前途无量。 　　去县志办公室的时候多了，也就与您逐渐熟悉。话题更广，题意愈深。一次，您在缓缓讲述了“文史不分家”的话题之后，就从侧面表达了一个意愿：希望我到县志办工作。我晓得，您是真心实意地惜才，而当时县志办又有着编制上的空缺（后来，是曾必孟老师“填补”了这个空缺）。更何况，在任务繁杂、操劳过度而又年岁不饶人的情况下，您多么希望得到一支新的生力军。 　　我呢，因为恋旧情结在作怪，就婉言谢绝了您的美意。我参加工作时到的是一家运输企业，其间当兵去了若干年，退伍以后又回到了老单位。这家企业虽然好像无意重用我、我也不期望被它重用，但它却对我不薄，我不忍跳槽。我将自己的想法向您直言表述以后，您也就没有为难我。 　　此后，我到县志办去，见到您，或者在路上遇到您，您一如既往客气相待、相迎，一个手势，一番面容，无不显露出一个老文人的雍容与儒雅。言语间，您无不对我及其家人问候备至，并且每每鼓励我坚持艺术追求，成大器，出美文。 　　记得的，有一次在永胜的新大街上碰到我，您问到我工作情况之时，我告诉了我在原来的单位已经不适应，新近已经到文化部门工作的情况。您一贯沉稳的面容竟然有些激动之色，连声说：好，好，好！原本就是柱顶石，应该安在柱子的下端。把它放在了柱子的顶部，那叫个什么物件呢！接着，您又说，小马你以后就可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文化事业上了，减少了多少不必要的时间浪费。永胜这块地方的福气哪。最后，您还说，小马你要谨慎一些。文化界由多路兵马组成，精英纵横，是你学习的好地方。但是这里又矛盾重重，大家都有着老大情结（这没什么不好，不想当老大，又怎么能有所进步并且不断进步呢），很多人都想着号令天下，你不要介入矛盾之中，独立思考，独立工作，独立处世就是了。说罢，您温暖的手掌将我紧紧一握。 　　唐老师，您对我讲这番话之时，已经退休了。我当然感谢您，敬佩您。而您在尚未退休之时，我也就深深地崇敬着您了。比如解放后第一部永胜县志的出版，就在全国领了个先——早在1989年初，它就以雅致的面貌面世了哪。记得，当时在全国，也就只有江苏省的如东等有限的几个县份出版了新县志。须知，当时，永胜县志办可只有您和严谅两名工作人员（后来，又增加了曾必孟老师）。多大的工作量啊——数百万字的史实文章哪。你们，特别是作为总纂的唐老师您，该作多大的付出！而当时，您已经是一个六十开外的暮年老人。脑力与体力的消耗，该用多大的毅力才得以支撑！ 　　值得敬佩的不止于此。尽管县志的篇幅那么长，却没有一个片段是马虎应付的。以唐老师少时修得的扎实的语文功底，加上数十年的潜心操练，您的行文哪能不炉火纯青。更加之您尽善尽美的追求意念，文章便韵味悠长了。毫不吹捧地说，县志中很多很多的章节与段落，完全可以当作美文来欣赏呢。 　　永胜县志出版以后，我又一直陆陆续续拜读着您发表在报刊上的、记录和追述永胜县乃至整个丽江的历史的文章。文章一如既往地史料翔实，逻辑严谨，行文流畅，文采斐然。这就更加敬佩您。离岗而不休息，居家而不松闲，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为我们后辈树立了多好的榜样呐。 　　唐老师，数年前，我到丽江安通路您的家里去拜访您。顺便请您写一个证明，证明我父亲在本地解放之前参加革命工作的准确时间。鹤发童颜的您，告诉我，此前已经接到我父亲的电话，证明已经写好，并且已经寄去了永胜县涛源乡我父亲的住处。然后，您亲切地问起了我的近况。当听我说到我已经调到丽江，并且仍然在文化单位工作时，您频频点头，喜悦有加，连说好，好，好…… 　　之后，您缓缓地，又是抑扬顿挫地对我说，在文化单位工作，待遇上是要差一些，日子要过得清贫一些，但只要有追求，精神上的富有，却是多少个百万富翁也抵不上的。你父亲我们清贫了几十年，教书育人，写史撰文，到现在却一直得到多少人的尊重，值得啊！霁鸿你这条路走对了，走得真好，希望你一直走下去，走一辈子。还有，你一直都不打麻将，并且从来没有打麻将的爱好，这多好啊，赢得了多少学习和创造的时间！坚持下去，哪怕一天写上一两百字，一年下来，那可就是一本小书了哪…… 　　唐老师，在您那儿，我耽搁得太久，也不知是否耽误了您办事、阅读、写作的时间，也不知是否影响了您休息，只想着多听听您的教诲。现在回想起来，那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时段哪。 　　唐老师，您知道，我平时不善言辞，今天却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的话。就此打住吧，别的朋友还在排队，还要向您倾诉很多的话哩。请您一路悠悠驾鹤西行，一路款款听听晚辈们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