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牵牛花

　　手种牵牛花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在宿舍门的两旁各植一盆，不久就发疯般缠绕着我为她设计的绳索爬到门楣并张扬上了屋顶。开起花来各色都有。看暗红的门窗映托鲜绿的叶子，叶间一朵朵形状统一但颜色各异的小花，便觉得自己置身于活泼的生命里，也感觉自己经营着一片小小的生机无限的天地。 　　牵牛花在我老家毫不希奇，每到雨季来临，田边地头多得很，都长得嫩和茂密。只要有攀援的物体，她们便毫不客气往上爬。小时候我常常在村落边转，扯她下来装进竹篮背回家供猪享用。那时家里穷得不得了，养一头和我同岁的老母猪生崽，用于变换油盐或者供哥和姐读书开支及贴补家用。那母猪个扎大，条子长，鼻子油黑而有力。好在就是它不挑食，穷门小户，连人吃的都紧缺，甚至常常断炊，有什么可以让猪吃得更好，多生娃娃？唯一的就是多吃。除了牵牛花，还有黄花草，酸草等，都是我采集喂猪的对象。往往采满竹篮，颤悠悠的背回家，倒在院落里，一个人和一群猪在一起，猪只知道专心而有滋有味地咀嚼那些植物，我抢在猪前面，把盛开的花小心掐下来，用一根早准备好的牛筋草倒穿起来，就是一串牵牛花，于我而言，这是一种杰作。玩过这后，把萎缩的花放在破碗中，用刀把捣烂，便做成深浅别致的颜料。 　　离开老家多年，虽然上班要走一段路，行走在人道树成排站立的街上，放眼远处四围青山包围，但长时间从窝居到单位，两点一线，已难于体会田园野趣。对牵牛产生冲动是在后院里，有20多平的狭小空间，抽空和妻女上山弄了些腐殖土洒在里面，种上各种菜儿。随那些苦心经营的菜一起成长的，便是意外中的牵牛花了。 　　我嘱妻在清除杂草时，勿将牵牛花剔除。这不仅是因为牵牛花在我的意念里不平凡，而且自家菜地里生长出来，实属意外和难得，所以我有呵护她的意思。你想想，在一个四围全是建筑的小小的菜园里，空间本已十分有限，但不至于容纳不下小小的几株牵牛花。它们只占一勺土，然后缠绕着我随意搭就的小木棍，悄悄而快速地往上爬。有几个头爬得快，不几日早已跃上中学长满青苔的瓦屋檐口，然后横向缠绕着檐口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观。每每站在便道上，瞟眼就可以看到牵牛花的身姿，这和破败的老屋，泛黄斑驳的墙体，粗糙搭就的竹篱构成了天然的绝美。 　　宽容生命，便可制造美色。小时候对牵牛花的情感，主要源自于生存的需要。现在远离老家，居于小镇，可以亲近泥土和田野，因工作忙碌和生活单调，终是蜕变得远离了土地。从泥土中来，险些忘了土地的美。好在有后院在，尚可不时做些锻炼，感受泥土芳香，劳作快乐。 　　这久长下短下的雨，云层下面全是湿的。牵牛花显得异常活跃，在叶间，挂起了小小的花蕾，像一个个临盆的孕妇。菜地里的事务不是很多，除了清除杂草和黄叶，更多的是收获劳动果实的时光，也采一些送给隔壁和朋友，让他们细细品尝。 　　期待花开的日子，天空断断续续的哭泣。倚在窗前，看雨滴簌簌扑落，想着如此风雨，心中是一种淡淡的怅惘，它嫩弱的细丝和柔情的生命，应否支撑得往？ 　　其实我在前院里种了很多花物，除去一个长长的花台，还另种植了好几盆，也不失一些显得名贵和特别。但我对牵牛花更充斥偏爱。正是她的平凡，让我觉得生命的厚重与伟岸。面对花，就如达摩老祖，面壁参禅。也许牵牛花没有思想，不需要考虑问题，但她用行动证实存在。 　　透过雨帘，也许我能嗅到那飘散不尽的芬芳。 　　回过头，坐到电脑前，我告诉自己要努力，不必等到那号角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