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连心母子情
2022-01-14抒情散文范廷伟
在北方乡村的饭桌炕沿,街头巷尾,田野河渠,凡是人群稍多点的地方,经常听到人们谈论闺女和娘关系的话语。娘疼宝贝疙瘩经常说的是话,说闺女是娘的连心肉,而闺女疼爱娘的话,则是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母女情深,温馨朴素,既是家庭伦理道德的重要组成部……
在北方乡村的饭桌炕沿,街头巷尾,田野河渠,凡是人群稍多点的地方,经常听到人们谈论闺女和娘关系的话语。娘疼宝贝疙瘩经常说的是话,说闺女是娘的连心肉,而闺女疼爱娘的话,则是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母女情深,温馨朴素,既是家庭伦理道德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血缘关系里脉脉亲情的一种自然流露。
小时候,对乡亲们这类的奇谈怪论,我总是感到不可思议,觉得为什么不说儿子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呢?岁数稍大一些,也懂得了很多这样那样的知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在娘胎里举手投足,凡是当娘的,都能体会出孩子想要干些什么?是想吃?是想喝?还是想玩?甜蜜的喃喃自语间,心有灵犀,感应默契。自从看了山东吕剧《小姑贤》以后,对婆婆刁氏为了逼迫儿子休掉妻子李荣花,以寻死这样“威胁”儿子王登云:“碰头找不到棉花垛,跳井找不到蚂蚁窝。”儿子被迫写了休书以后,刁氏这样夸赞儿子王登云:“俺儿是多么孝顺呀!叫他上东他不敢向西,叫他打狗他不敢撵鸡。”女儿桂姐知道母亲要赶嫂子出门的事情,问她为什么要休嫂子?刁氏说道,我嫌你嫂长得丑。桂姐还嘴说,你这张老脸还不如她。桂姐情急之下,将母亲推倒在地然后跑了,刁氏自言自语地笑着给自己打圆场:“亲生自养的闺女,就是打俺骂俺,俺也不生气。这是俺从小惯的她。”人们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说娘眼里的女儿是朵花,要不然乡下百姓中怎么会有这样的民谚呢:“庄稼看着人家的好,孩子看着自家的好。”刁氏这样夸赞自己闺女:“头是那头,脚是那脚,身是那身来,腰是那腰,眼是眼,眉是眉,嘴是那嘴来,唇是那唇。说出个话来,喜煞个人呀。”经过女儿一番将心比心的劝说,刁氏终于翻然悔悟,对桂姐说:“我咋看着你嫂子好看了呢?”故事在全家人皆大欢喜中结束。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每逢听到那首流传已久的河北民歌《小白菜》里唱道:小白菜,叶叶黄,三两岁呀没了娘啊。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娶个后娘三年整呀,添个弟弟比我强。弟弟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总也让人也凄凉哀宛地落下泪来。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在许多人的记忆里都是一枚重量级的催泪弹,凭借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赚足了国人的眼泪,歌曲中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更是妇孺皆知。应该说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观众,大抵都还记得记忆里的那一次集体挥泪。几乎每个从电影院里走出来的女人,手里都搽着哭湿的手帕。或许是因为母爱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题材,或许是因为那个时代还不像现在这样喧嚣,或许是因为它给了善良的人们一个宣泄感情的端口。母女关系的密切默契,非其他家庭成员能所比,当然父女、母子情深的例子也不少,咱不提个例。母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使然,母亲柔情似水的清纯爱意无人能够替代,伴随着女儿的第一声响亮谛哭,便像春天的燕子,为女儿衔来了醉人的春光;像汩汩的流水,时时滋润女儿幼稚的灵魂;像一曲最深情的乐谱,为女儿弹奏出最灿烂圣洁的音韵。所以结婚后,总是发出好煞的月亮不如白耶,好煞的婆家不如娘家的感叹,婆媳之间闹个矛盾,夫妻之间吵架拌嘴,都要惊天动地地跑回娘家哭诉一番讨个公道。
小闺女放学回家,父亲在家,而母亲不在,孩子便问俺娘呢?娘亲在家,孩子不一定问娘说俺爹呢?为此,当爹的还经常笑呵呵地吃醋呢!一般来说,闺女和娘最贴心,生活中不方便和爹说的话,可以直言不讳地和娘诉说,听听娘的细心开导。坊间早些时候的谣曲里就说,闺女娘,娘闺女,闺女在那娘心里;闺女娘,闺女娘,伤了皮伤不了瓤。和自己的娘说说心里话,无所顾及话多话少,即使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娘丝毫也不往心里去。千年的大道走成河,多年的媳妇熬婆婆,也有人说,婆婆媳妇是天敌,和婆婆说话,则要看着婆婆的脸色掂量着说,说不上哪句话没有说到她的心里,就要结下个疙瘩。尤其是新媳妇,在娘家时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在家里穿个邋邋遢遢,睡眼朦胧也好,披头散发也罢,确实“休闲”得很。而在婆家则要规规矩矩,或瞻前顾后,或低眉顺眼。新社会新国家,各人挣钱各人花的年代,媳妇们翻身当家做了“主人”。 你姓金,她姓银,婆婆媳妇两姓人;婆媳不合这是中国社会固有的家庭矛盾,好像做婆婆的多年媳妇熬成婆以后,就一定要把煎熬受的苦作为革命传统传给下一代,而做媳妇的天生就有一种戒备心理,小心翼翼地,所以被人称为“小媳妇。”媳妇们坐在一起,说婆婆这不好那不是;婆婆们闲聊天,无非也是说媳妇这规矩不懂那规矩不会,这两种心态都不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心态,所以也不会有正常的人际间的那种良好关系。
有一次,我和妻子去一老领导家串门。老领导的妻子和我的妻子聊起了家长里短,她说她的娘家是在山东茌平县博平镇,早些年支边到黑龙江时,来山东探家看望母亲,每次都是和娘说不完的话,啦不完的呱,几乎天天和娘亲热到三更半夜。娘年老病危的时候,为了期盼她从遥远的黑龙江赶回来,娘有了强大的精神支撑。在娘的身边整整陪伴了一个月,连医生都说有了女儿的陪伴,娘至少多活了较长的时间。她感叹道,有爹娘的时候,自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娘的日子自己才是一个有家的人,没有娘的家没有个扑头,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在娘病故以后的那些日子里,她每次去给母亲上坟,都要在娘的坟头上大声痛哭一场。即使哥哥嫂子待她再好,娘在和娘不在就是不一样。娘在哪里,家的温馨就在哪里,无论你身处何地,想起母亲慈祥的脸庞和瘦弱的身影,更是这样觉得母爱始终如影随形。生活在儒家文化浸透的齐鲁大地上,这些朴实如庄稼般的的农家妇女,不论是扎根在乡村,还是从乡村融入城市,不论是贫穷或者富有、年老或年轻,只要母亲还健在,在麦收以后过半年的那天,要用箢子携了新麦子面蒸的馍馍去看娘,意喻女儿家的生活很殷实,不愁吃不愁喝。到从小生活过的家去看上娘一趟,让整天挂念女儿的娘把心放到肚子里。娘老了,女儿不需要加上太多的糖,只要捧上一点孝心、一份真心,甚至一滴水就能染青娘头上的银丝,抚平娘脸上的皱纹。
连心母女情,温馨最从容。母爱犹如一盏灯,点燃了就永远不会熄灭,祖祖辈辈,薪火相传,照亮了一个又一个乡村女孩内心的黑暗和前进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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