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受伤的词——蛰或者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08 编辑 <br /><br />受伤的词——蛰或者痛
　　蛰的痛。一只马蜂在无意中侵犯了我的领地。当时我也不觉得，只是微微感到衣服里有些异样，就伸进左手去摸。突然左手好象有硌到了硬物上的感觉，然后是火刺刺的疼——我意识到我被蛰了。是马蜂，还是蝎子？我赶紧抽出手来，慌里慌张地脱了衣服，看到一只马蜂在我的衣服里缓慢地爬着。但是因为对它无故入侵我的仇恨，我有些恨恨地把它给弄死了。我知道，我此举实在多余，根据我的知识，我知道它刚才对我实施了毕其一力的最后一击，它的生命也即将最终完结。
　　它对我的伤害真是有些厉害，先是一小会儿疼，然后一切异样消失，当天夜里，左手中指奇痒，我便在黑暗里用另一只手去抓，不长时间，中指肿胀得难受，从中指的上半截向下蔓延，一直到手背。几天里一直痒、一直胀。大约七八天才消肿，但依旧有些痒。
那只小马蜂在无意识中侵犯了我的领地，在我无意识地用手去摸它时，它竟以为它受到了侵犯，然后它向我做出了它自以为是对我的致命一击，或许，它以为以它强大的攻势可以令侵略者毙命。显然，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自卫方式。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宁死不屈。它用自己的生命代价捍卫着自己的尊严不受一点点侵犯。
　　细一想，我与这只马蜂的相互自卫竟有些悖论的意味。1、是我侵犯了它，还是它侵犯了我。我知道任何一个小的物种都自以为有理由在认为是属于自己的领地上活动，它是把我的身体当作了是它可以自由活动的领地，比如一棵树一样的物体，它是想在此做暂时的休息还是在此永久地筑巢，这实在荒谬。2、是谁取得了在这场互相以为是自卫的战争的胜利：从最终结局上看，这只小马蜂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而我只是一根手指受到了损伤，然而那只手指却要比那只小马蜂要大好几倍，如果是一只与我体积相差无几的东西蛰我一下，我想我会在顷刻之间毙命的，或许那样的蛰与毙命就是两个完整连贯的动作，没有丝毫的间断，干净利索，我会毫无知觉，因为巨大无比的伤痛不会给我任何反映的余地，而那样的一只马蜂会象人捻死一只小蚂蚁一样不费力气。
　　一只小马蜂用它的奇毒无比的毒液刺疼了我的神经。而它更用死刺痛了我沉睡已久的内心。从某种意义上，我更愿意把蛰看作一个词，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字。在我生活的暗处，在我生命的灰暗点，总有那么一些小马蜂在时时刻刻地蛰疼着我，使我还不至于沉睡过去。我一直处在受伤与疗养之间，旧的伤痛还不曾好去，新的伤痛已经在暗处等待着了。那些伤痛犹如伤口的盐，使我时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曾经受到过无数次的形形色色的蛰的伤害：父亲始终把我当作大不大的孩子，老师对我的偶尔不错的考试成绩表示怀疑，青春期我暗恋着的女孩子对我不屑，参加工作后单位领导和同事对我工作能力的怀疑与种种不信任……我唯一的反抗是，我想通过其它的方式证明着我自己的成长的种种，而其它方式竟也毫无效果，我也正在慢慢地失去着知觉。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小小的马蜂竟也飞来蛰疼了我，并在我的身体的某个部分留下了伤口。试想，如果没有了这些蛰的伤害，没有了种种的刺痛，我是不是就会安逸地生活着。生活中太多的伤害就是不让你在安逸中生活中，除非你已经被安逸所彻底麻醉。比如这只小小的马蜂对我的伤害，它蛰痛了我的神经，猛然惊醒了我安逸已久的梦。距那只小马蜂蛰了我已近十几天了，我左手的中指开始起皮，好象就是蛰了的伤口的出口。我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马蜂的生活或者生命竟是那样闪亮，我还看到了那个隐藏了灼灼光辉的词：蛰或者痛。那些光，犹如闪电，在我的苍白的内心里轻轻地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