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窑洞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53 编辑 <br /><br />　　　　　　　　　　　窑 洞
　　　　　　　　　　　　　一
　　走向窑洞的时候，孤独无援。那排深邃,透不可穿,骷髅一样冷冷地逼视着，甚至有些坠落。千年以上千年以下，你站立成一座座墓碑，经历或镂刻着曾有的现实。
　　一只飞鸟飘过。秋叶一般,轻盈,优雅.
　　山，陡立，一层一层，靠着,离着,剥笋一样展开。无论以何种方式进入，都须面对千仞凝重。时间无法以惯常的刻度衡量，而它却记录一切。满山苍茫，仅三两丛荆棘,无郁无葱,贴在田头。
　　面对窑洞，让人有了洪荒远古的错觉，抑或是一种隐蔽的联想，甚至是进入的愿望。
　　但是，窑洞却藏在塬下,悄然无声地和黄土浑为一体。
　　塬是高原的延伸,一种迈向绝境的延伸，而窑洞则是它的眼睛,延伸的眼睛。绵延的黄土高原间，塬以牛皮的方式断断续续,有时甚至是以裂隙的形式铺陈于地，而将那些对坦途和安逸的希望彻底粉碎。
　　风,泣唳成塬;塬,陡立成窑,而伫立窑前,更多感觉到，塬是诱饵，欲望般引诱你步入窑洞。
　　窑洞,曾给予了北中国人民无比的温暖和欣慰.如果在历史之外,那么窑洞给予我们的将只是一种自然穴居意义的联想。几十万年以前，当北京猿人从大火中取出烧焦的栗子并迅速扔掉时，它身后半畅半闭的穴洞一定没有意识到，几十万年以后，人的选择和它们竟那么极其地相似。寻祖于猿是无聊的。今天的进入，更使我们亲历了生存的艰辛与无奈。
　　　　　　　　　　　　　二
　　依偎在险山之下或与山平齐的窑洞，不知隐匿着多少抗争和妥协。或许，正是有了这种隐匿，它才拒绝一切进入，拒绝一切探求。苦难的经历者，隐居的智者啊,在这钢筋水泥的时代，你只能以最朴实最无华的形式让人感动于无言。
　　窑洞外，粗犷的秦腔戏本仍然传唱着王宝钏寒窑守贞的凄美故事。将爱情的坚贞与粗砺的窑洞联系在一起，并以此来炫示一种美德，实在有点附会。可是，这种蹊跷却使窑洞散发出了古典主义的风韵。通过民间语境和民间关怀，寒窑、破窑已被落魄文人打造为一种精神境界，并成为他们清贫素洁的人格写照。
　　由此，窑洞才有了另一种魅力。
　　由此，它已摆脱物质的羁绊,和梅兰竹菊或者笔墨纸砚一样,成为黄土深处的另一”活灵魂’.
　　你无言于这种面对,就像站立在翠柏之下,面对倔强的碑石.碑文是什么,已不重要.
　　可是,你却无法被感动.
　　　
　　　　　　　　　　　　　三
　　一只飞鸟飘过。冬雪一样素朴,洁白.
　　窗花,融化在窑洞外的白净中.鲜红,粗砺,但润湿拙健.一双锈剪,剪发明志,使得岁月飞鸟样怡人.而碎了的窗花,又像一张张皮影,日复一日地演绎着同一段亲历.风吹不去,雨淋不散.
　　在重山的迫压下，窑洞愈来愈寂廖，并粗旷成空谷足音.
　　飞鸟划过,划开一片声响.
　　你在死寂中渡着,想渡回千年之上.你甚至听到了鸿毛一样的轻.但你还在居住着,形式地居住着,从容面对着一瞥之亘古。
　　今天是昨天或明天吗?今天与哪天相隔?往事恍惚犹在，山却依然故我。
　　你飘过,飞鸟一样飘过,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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