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夜幕下的“炊帚疙瘩花”
2022-01-14叙事散文阿敏
●阿敏“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样的花了。”我曾经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说这话的时候,是去年的春节刚过,也是一家报纸的副刊编辑刚刚打过一个约稿的电话,要我写一篇关于正月十五风俗的稿子。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不叫花的花。那的确不能算是什么花,可我仍……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不叫花的花。那的确不能算是什么花,可我仍……
●阿敏
“再也没有机会看到那样的花了。”我曾经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说这话的时候,是去年的春节刚过,也是一家报纸的副刊编辑刚刚打过一个约稿的电话,要我写一篇关于正月十五风俗的稿子。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不叫花的花。 那的确不能算是什么花,可我仍然还是感觉那就是一种花。 很长一个时期以来,每逢有空的时候我就想骑上自行车到乡村里转一转,转到哪儿是哪儿。可往往繁事缠身,很难“转到哪儿是哪儿”。只有那么几次,在一些没风的日子里,借了休息,拿了别人的数码相机去乡村拍了一些照片。每每将那拍过的乡村破屋、老树、老湾、放羊的老人、淘气的孩童、湾边上洗衣的妇女、田野里的花朵……输入电脑之后,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似乎自己也说不清,反正感觉许多失去的东西再也拍不着了,再也见不到了。这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说:那些失去的东西能找回吗?之后自己又回答自己,说:能找回,不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吗。 是的,一切都在记忆中。我相信,有无数已经失去的东西仍然都会等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人们去记忆它,等着人们去回味它。 乡村广阔的沃野上,值得记忆的东西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也很多。单说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就让我们曾经一遍一遍地说:“那是一种什么花来?闻上去可香,看上去好看。” 是啊,广阔的乡村沃野上的野花,即使在农村生活多年的人有好多也叫不上名字。当然,也怪那新花不断地涌现。今天刚刚认识了一种花,明天可能又会生出新的花,那么只能再去认。再认,再生;再生,再认。认认生生,也就有了时日的轮回。似乎,这就是日子了。 日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一种失去多年的“花”总是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会感觉到一种温情,心里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激动。我知道,那种激动有些莫名。 随了日子的更替,好像转眼间的事情,就丢失了许多儿时的梦,长成了一个大人。长成了大人,却又对儿时的事情特别留恋。似乎,这就是人生了。 有一句话叫“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想想,对至今元宵节仍然还在闹着的花灯脑子里好像没有多少印象,有印象的却是儿时农村土得掉渣的那种“炊帚疙瘩花”。“炊帚疙瘩花”非常简单,就是平时把刷锅洗碗掉光毛的炊帚疙瘩留好晒干,元宵节晚上点燃后许多孩子同时往天上抛,看着一个个“炊帚疙瘩花”像礼花一样在空中飞舞,孩子们高兴地跳啊喊啊,使得整个村街成了一条热闹的河。 “炊帚疙瘩花”不知起源于何时,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可那时农村十分贫穷十分落后却是真的。虽然每挂二十头的鞭炮不过一毛多钱,小孩子们过年过节能买上五六挂也就算烧了高香。到了元宵节,谁家也没钱买礼花,又不甘心让好端端的一个元宵节冷清清地过去,便就妙用“炊帚疙瘩花”,给元宵节增添气氛。炊帚疙瘩的特点是易燃不易灭,而且家家都有,取之容易。所以,每家每户用完炊帚后,都把旧炊帚疙瘩存放在一起。每年过了春节之后,村里的小伙伴们就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家的旧炊帚疙瘩找出来,砸开前边的两道“经”,只留后边的一道“经”,晒干待用。有的觉得自家的旧炊帚疙瘩不多,就到那些没有小孩子的人家里去找。这时候,旧炊帚疙瘩可成了好东西。记得小时候一进了冬天,就开始留心家里用坏了的炊帚疙瘩了。小伙伴中谁收集的炊帚疙瘩多,谁好像就是英雄,元宵节的晚上谁就有了指挥权,让什么时候放“炊帚疙瘩花”就什么时候放。有一年冬天,雪下的很大,化雪的时候邻居二奶奶家高高的房顶上五六个被丢弃的炊帚疙瘩特别明显,我发现后顺着边上的大槐树攀上房顶,好不容易将炊帚疙瘩拣起来,结果光顾了高兴,人却从三米多高的树杈上摔了下来,腿瘸了十多天。那年元宵节,我的腿虽然瘸着,可却十足地当了一回指挥官,指挥着平日里玩得十分要好的五六个小伙伴,放了一晚上的“花”。放之前,要先点一堆火慢慢燃着,指挥者一喊开始,大家到火堆前点燃炊帚疙瘩,就使劲地扔上天空,被扔上去的炊帚疙瘩借助向上滑行的风力,顿时在夜幕下形成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每个人都盯住自己扔的那个炊帚疙瘩,从空中落下来之后,如果火还燃着,就继续向上扔,如果火灭了,就再到火堆点燃继续扔。一个炊帚疙瘩一般只扔五、六次就烧烬了,就得再换一个。这样,你扔一个,我扔一个,扔完这个,再扔那个,此起彼伏,火球冲天,使硕大的夜幕中出现了流星雨般的绚丽景观。大家在整个扔炊帚疙瘩的过程中,使尽招数,不遗余力,努力使火球扔得最高,扔得最亮。有的小孩没有劲儿火球扔不上去,就用高秫秸扎在炊帚咯哒后边,点燃后高高举起,还不时地摇晃,成了高高在上而不落地的火球。那一刻,望着夜幕下的一个个“花”飘飘地飞起,又飘飘地从空中落下,大家高兴地喊啊、叫啊、闹啊,把整个村庄都闹炸了,节日的气氛也就在这“炸”中有了味道。 据老人们说,正月十五扔炊帚扔疙瘩花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习俗。究竟传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农村的孩子好像再也不扔“炊帚疙瘩花”了,因为经济条件好了,过年过节家家都买了花样繁多的真正礼花。然而,感觉中农村的元宵节却没了以前的热闹劲,虽然家家都放礼花,可谁也不再到村街上去放,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或是大门口。孩子们也多被电视所吸引,村街上变得十分冷清。有时候想想真怕,怕那种令人陶醉的场面再也见不到了,怕那股原始味道再也回不来了。那股原始味道中有真诚,有温暖,有念想。 还有什么?好像还有很多,能感觉得到,但说不出来。 不知道,今天的世界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这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不叫花的花。 那的确不能算是什么花,可我仍然还是感觉那就是一种花。 很长一个时期以来,每逢有空的时候我就想骑上自行车到乡村里转一转,转到哪儿是哪儿。可往往繁事缠身,很难“转到哪儿是哪儿”。只有那么几次,在一些没风的日子里,借了休息,拿了别人的数码相机去乡村拍了一些照片。每每将那拍过的乡村破屋、老树、老湾、放羊的老人、淘气的孩童、湾边上洗衣的妇女、田野里的花朵……输入电脑之后,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似乎自己也说不清,反正感觉许多失去的东西再也拍不着了,再也见不到了。这时候,便会不自觉地叹息一声,说:那些失去的东西能找回吗?之后自己又回答自己,说:能找回,不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吗。 是的,一切都在记忆中。我相信,有无数已经失去的东西仍然都会等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人们去记忆它,等着人们去回味它。 乡村广阔的沃野上,值得记忆的东西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也很多。单说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就让我们曾经一遍一遍地说:“那是一种什么花来?闻上去可香,看上去好看。” 是啊,广阔的乡村沃野上的野花,即使在农村生活多年的人有好多也叫不上名字。当然,也怪那新花不断地涌现。今天刚刚认识了一种花,明天可能又会生出新的花,那么只能再去认。再认,再生;再生,再认。认认生生,也就有了时日的轮回。似乎,这就是日子了。 日子过去了这么多年,对一种失去多年的“花”总是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会感觉到一种温情,心里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激动。我知道,那种激动有些莫名。 随了日子的更替,好像转眼间的事情,就丢失了许多儿时的梦,长成了一个大人。长成了大人,却又对儿时的事情特别留恋。似乎,这就是人生了。 有一句话叫“正月里来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想想,对至今元宵节仍然还在闹着的花灯脑子里好像没有多少印象,有印象的却是儿时农村土得掉渣的那种“炊帚疙瘩花”。“炊帚疙瘩花”非常简单,就是平时把刷锅洗碗掉光毛的炊帚疙瘩留好晒干,元宵节晚上点燃后许多孩子同时往天上抛,看着一个个“炊帚疙瘩花”像礼花一样在空中飞舞,孩子们高兴地跳啊喊啊,使得整个村街成了一条热闹的河。 “炊帚疙瘩花”不知起源于何时,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可那时农村十分贫穷十分落后却是真的。虽然每挂二十头的鞭炮不过一毛多钱,小孩子们过年过节能买上五六挂也就算烧了高香。到了元宵节,谁家也没钱买礼花,又不甘心让好端端的一个元宵节冷清清地过去,便就妙用“炊帚疙瘩花”,给元宵节增添气氛。炊帚疙瘩的特点是易燃不易灭,而且家家都有,取之容易。所以,每家每户用完炊帚后,都把旧炊帚疙瘩存放在一起。每年过了春节之后,村里的小伙伴们就都不约而同地把自家的旧炊帚疙瘩找出来,砸开前边的两道“经”,只留后边的一道“经”,晒干待用。有的觉得自家的旧炊帚疙瘩不多,就到那些没有小孩子的人家里去找。这时候,旧炊帚疙瘩可成了好东西。记得小时候一进了冬天,就开始留心家里用坏了的炊帚疙瘩了。小伙伴中谁收集的炊帚疙瘩多,谁好像就是英雄,元宵节的晚上谁就有了指挥权,让什么时候放“炊帚疙瘩花”就什么时候放。有一年冬天,雪下的很大,化雪的时候邻居二奶奶家高高的房顶上五六个被丢弃的炊帚疙瘩特别明显,我发现后顺着边上的大槐树攀上房顶,好不容易将炊帚疙瘩拣起来,结果光顾了高兴,人却从三米多高的树杈上摔了下来,腿瘸了十多天。那年元宵节,我的腿虽然瘸着,可却十足地当了一回指挥官,指挥着平日里玩得十分要好的五六个小伙伴,放了一晚上的“花”。放之前,要先点一堆火慢慢燃着,指挥者一喊开始,大家到火堆前点燃炊帚疙瘩,就使劲地扔上天空,被扔上去的炊帚疙瘩借助向上滑行的风力,顿时在夜幕下形成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每个人都盯住自己扔的那个炊帚疙瘩,从空中落下来之后,如果火还燃着,就继续向上扔,如果火灭了,就再到火堆点燃继续扔。一个炊帚疙瘩一般只扔五、六次就烧烬了,就得再换一个。这样,你扔一个,我扔一个,扔完这个,再扔那个,此起彼伏,火球冲天,使硕大的夜幕中出现了流星雨般的绚丽景观。大家在整个扔炊帚疙瘩的过程中,使尽招数,不遗余力,努力使火球扔得最高,扔得最亮。有的小孩没有劲儿火球扔不上去,就用高秫秸扎在炊帚咯哒后边,点燃后高高举起,还不时地摇晃,成了高高在上而不落地的火球。那一刻,望着夜幕下的一个个“花”飘飘地飞起,又飘飘地从空中落下,大家高兴地喊啊、叫啊、闹啊,把整个村庄都闹炸了,节日的气氛也就在这“炸”中有了味道。 据老人们说,正月十五扔炊帚扔疙瘩花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习俗。究竟传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农村的孩子好像再也不扔“炊帚疙瘩花”了,因为经济条件好了,过年过节家家都买了花样繁多的真正礼花。然而,感觉中农村的元宵节却没了以前的热闹劲,虽然家家都放礼花,可谁也不再到村街上去放,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或是大门口。孩子们也多被电视所吸引,村街上变得十分冷清。有时候想想真怕,怕那种令人陶醉的场面再也见不到了,怕那股原始味道再也回不来了。那股原始味道中有真诚,有温暖,有念想。 还有什么?好像还有很多,能感觉得到,但说不出来。 不知道,今天的世界是进步了还是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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