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母 亲
2022-01-14叙事散文杨志广
文/杨志广农历腊月廿八日上午,我和15岁的女儿经过整整一夜的旅行回到了故乡—— 华北平原上那个生我养我的回族聚居的小村。远远望去,母亲正在与清真寺相对的家门口焦急地等候着。我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苍老但却依然温暖的手。母亲将多年未见的孙女拥到……
文/杨志广
农历腊月廿八日上午,我和15岁的女儿经过整整一夜的旅行回到了故乡—— 华北平原上那个生我养我的回族聚居的小村。远远望去,母亲正在与清真寺相对的家门口焦急地等候着。我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她苍老但却依然温暖的手。母亲将多年未见的孙女拥到怀里,同时欣喜地打量着我,叫着我的乳名,眼里充满慈爱的光芒。我凝视着母亲,我忽然发现她的头发比两年前花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更多更深的皱纹。哦,母亲老了!
母亲一共生了我们姐弟三个,而作为长子的我小时侯却是最调皮、最不听话的一个,自然也是挨打最多的一个。可我知道,母亲是爱着自己所有的儿女的。弟弟3岁时患了脑膜炎,当时9岁的姐姐只得辍学照看患病的弟弟,而母亲却把我送进了学校,我因此也就成了家中唯一读了小学,又念完初中、高中的“秀才”。那时父亲常年在千里之遥的东北煤矿工作,母亲一人在家拉扯我们姐弟三人,奔忙劳碌,含辛茹苦,且节衣缩食供我读书,其艰难是可以想象的。高中毕业后,我来到父亲所在的煤矿参加工作。远离家乡,我常常思念母亲,而母亲更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远方的游子——每年,我都会收到母亲寄来的装满红枣、栗子等我喜爱的家乡小吃的包裹,和她求乡邻代写的家书;每年,母亲都盼着我能够回家过年;在我离开家乡的20多年里,每年365日,母亲在礼拜殿上默默祈求真主,赐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以平安……但是,已经长大成人的我又何以报答母亲呢?身在异乡的我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不能为年迈多病的母亲砸腰捶背,不能常回家探望,甚至不能经常写一封家书以慰母亲那颗牵挂的心!当然,自己也会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的慈爱,并且也会在佳节来临时寄一些钱给母亲,但这与母亲的深爱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弟弟3岁时患了脑膜炎,母亲曾背着他踏遍坎坷的乡路,连续数月奔波劳碌,多方求医。然而由于当时的医疗技术和条件所限,加之经济窘迫,病愈后的弟弟虽未落下痴呆等严重的后遗症,但智力却受到影响,对事物反应较迟缓,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今。于是,退休后的父亲和母亲一道,用苍老而柔弱的双肩,共同为憨直的弟弟撑起了门户。在二老的操劳下,弟弟娶妻,并相继生下了一儿一女,过上了和别的庄户人家一样的日子。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说,孩子脑筋有毛病,我们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去年年初,母亲就有了盖新房子的念头,她对父亲说:“孙子晶伟一年比一年大了,再过十年八年成人以后,没有象样的房子,怎幺能说上媳妇?他爹脑子不行,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咱老两口还能动,还是趁早给孩子张罗盖几间房子吧。”在家里,盖五间象样的起脊的大瓦房至少需要3万多元,而家里当时只有父母省吃俭用攒下的1万多元钱。无奈之下,母亲只好到亲戚家四处筹借。当时考虑我在外面工资不高,女儿上学,花销也大,母亲始终没把这件事告诉我。直到房子盖完两三个月后,我才从回家探亲的叔父那里知道家里盖房子的事。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的慈母,我的双亲,只想为儿女谋一生一世的幸福,却不肯给儿女们带来一丝一毫的忧郁,只甘愿独自承受所有的艰辛和痛苦。
我在家乡小住了十天,正月初九,我和女儿就要告别故乡,返回辽北。那天一大早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先是为孙女买了衣服和鞋子,然后将买来的糕点、香油、红枣以及家乡风味的熏鸡、吊炉烧饼等小吃装了满满两大提包,足有六、七十斤重;下午,母亲又在厨房忙前忙后,为我和女儿做起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晚七点,我们要乘出租车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赶火车。本来我们可以自己去的,但母亲却执意让父亲和弟弟送我们,说只有把我们父女俩送上火车才心安。缓缓行驶的出租车渐渐远离了熟悉的家门,夜色中,我隐约看见母亲正在向我们挥手。蓦然间,我发现她用右手抹了一下眼角。我知道母亲哭了。我鼻子一酸,眼窝已噙满热泪……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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