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天地玄黄

人生几何：天地玄黄


这次去俄罗斯，时差一直没倒过来，每晚11点半左右睡，早晨不到四点就醒了。每天过得迷迷糊糊的，却也就更想家。吃得其实不错，除了俄罗斯饺子之外，各种烤肉炖肉味道都很棒，价格也不算贵。听从同行女同事建议，给岳母买了欧莱雅的日霜和晚霜，以取悦老太太。不是不想取悦她，而是这方面确实不擅长，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平时也不用化妆品的，不像岳父，给他买条香烟就好。叶子开出的化妆品清单里，理肤泉的那些基本没买到，雅诗兰黛的也是回国在日上免税店买的，同事有九五折的卡，还算划算。给天天的老师们带了护手霜，很便宜的东西，人家也未必看得上。至于天天，给他带了套娃，这个他很喜欢，视频通话的时候就开心地跟我说：“小头爸爸也给大头儿子买套娃的。”买到后，立刻视频给他看过，聊着聊着他跟我说：“爸爸，再让我看看套娃吧。”

回国是周日下午，天天在看电视，岳母在厨房忙活，叶子不在家，她去忙新的事业了。我不是很想她现在开始新工作，毕竟天天在最关键的时间段，但是，也不好过于阻止，毕竟她为了天天都已经付出了很多。只能在内心祈祷，希望她自己能平衡好这中间的分寸。如果处理不好也没办法，有些事儿是命，认了就是。我们吃过晚饭后，叶子回来了，带了一只大公鸡。“农家散养土鸡，一百几十块钱呢。”她很兴奋地说。晚了，就没杀，绑上放在阳台上一个纸箱子里。天天好奇地过去看，叶子告诉他：“公鸡会打鸣的。”这点天天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公鸡和母鸡怎么叫，象声词总是孩子最早接触的那一类。第二天早上五点刚过，那鸡就开始叫了。我倒不是被它吵醒的，事实上四点钟我就醒了，还是时差。那鸡一声声叫得欢快，我估计全楼都在骂，赶紧到阳台上去打断它。打开箱子，它却就从里面跳出来了，我又赶紧抓着它脖子塞回去，经过这么一折腾，它果然不叫了。

岳母也起床了，我听到她的嘟囔声，说什么没听清，想来不是夸奖我。至于她是否认为是我去惹那只鸡，导致鸡叫得那么惨，却也不知道。事实上，在我抓鸡塞回箱子的过程中，那鸡叫得声音确实比打鸣要更大。早上七点多，天天醒了，迷迷糊糊地问：“鸡打鸣了吗？”嗯，很是羡慕他的睡眠质量，我就不行，睡得很浅。那只鸡终于没能活过第二天，岳母把它杀了，做了一大锅肉，天天吃得很香。吃完了，他问我说：“爸爸，为什么要把鸡杀了呢？”我说：“不杀就没有肉吃啊，你想吃肉吗？”他说：“想。”白斩鸡是天天的最爱，没有之一。我没碰那新烧的鸡肉，喝了碗汤，把另外半碗昨天剩下的鸡肉吃光了。鸡汤挺香，但对那肉却也并不馋，看着她们仨吃挺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变得挺像一个合格的家长。这事儿，没结婚那时候跟我说，我自己都未必信的。

晚饭后，天天跟我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儿，聊他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儿。“今天在幼儿园哭了吗？”“哭了。”“为什么啊？”“老师不让我打鼓，把鼓收走了。”嗯，那不是音乐课，他自己也知道不对。玩了会儿，叶子去洗澡了，天天也去卧室里跟外婆一起。没多会儿，就听到小家伙在里面大喊：“再买个新电视吧，一个看动画片，一个看电视剧。”岳母笑着问他：“买新电视，你有钱吗？”小家伙的气焰一下子没了，他小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他当然是有钱的，这点他自己知道，但是他肯定不舍得拿出来花。上次去万达广场，他难得大方一次，自己掏钱为那碗味千拉面买单，回来的路上，一直念叨着：“花了四十元，我的压岁钱就还有3960了。”他过年就只收到外公外婆给的两千块压岁钱，至于我和叶子的都是直接给他存到卡里。只是觉得这压岁钱确实不多，在他一次表现很好之后，我跟他说：“给你压岁钱加倍。”他的压岁钱就变成了4000，嗯，不过是个哄孩子开心的数字罢了。

回来的第三天早上，我睡到7点45才醒过来，睡了9个小时。事实上如果不是听到岳母让天天刷牙的对话，可能我还会睡。迷糊着起床，洗漱，然后监督天天洗漱，感觉自己脚下都是飘的。挺奇怪的，睡不好的时候，精神还行，倒是睡好了，反而变得很虚。或许，是在弥补过去一周身体的亏空吧。有些事儿说不清楚，就像我们那位俄罗斯经销商，一位标准身材的俄罗斯大妈，她画的蒙娜丽莎，在我眼里足可以假乱真了。在她的家乡，圣彼得堡的街头，卖画的人随处可见，但是多数画作，在我看来，都不如她的水平。好吧，我其实不懂绘画，但同事们跟我的感觉一样，都是惊艳。我们多数时候，对多数人，其实也不过是停留在以貌取人的层面上，虽然知道这样不对。就如那些在路上跟我这个矮胖子擦肩而过的多数人，谁又能想到，我竟然还能写一手不错的文章？好吧，人家也不在乎。

随着年龄增长，在乎的事儿也在变化。我在微信里删除了一个人，一个试图倒卖客户数据库给我的人。5000完整的客户信息加25000不那么完整的，都是我们的目标客户群，他开价6000块，我没搭理他，然后，他降价到2000，再到500块。说实话我心动了，这个价很划算，买了来对我们公司是有帮助的，但最终还是没买，而是删除了他。那是一个年轻人，跟当年的我一样缺钱，不同的是，他比我胆子大，更愿意铤而走险。说实话，买了也没多大风险，这种事儿在业内并不鲜见，毕竟是买而不是卖；但，上有老下有小，我现在是能不担风险就不担，光是无法避免的飞来横祸就够头疼的了，哪儿还敢再去自找麻烦？

河蚌赌徒 2019年5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