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思绪

风的宣言势如破竹，只消须臾之刻，便卸尽仅存的温暖。路灯在寒夜里颤栗着，树影在寒风中瑟缩着，一幢幢屋子里的灯光也早早地泯灭了，视线所及之处都沦为了一方方整齐划一的黑暗，找不到更多的光亮用来取暖。借着书房内仅存的一丝光亮，我倾注着自己所有的依靠，希望能借得一点灵感与温存。

百叶窗被风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拍打着窗棂，所有的思绪都被啪啪的声响，击打得破碎而零乱。屋外的风景窥伺着渴望进入，屋内的思想却紧贴着灯盏不敢靠前，甚至不敢伸手去做一次出逃的尝试。心，落地了，无声，如禅的静寂。寒冷裹着夜色，夜色挟着北风，一步步，侵袭占据了每一处阴隅，思绪无从落脚。

一些有关陈旧的梦被捂得紧密，容不得一丝风分解和抽离。墙上钟的时间刚好是零点整，我不经意瞄了一下温度显示栏，竟然也是，零度。零度的时间和空间里，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拷问着自己，一个人，而梦还没有开始行程。平日里一两只野猫的不绝叫声此时也销声匿迹了，夜，突然静得，让人感到不知所措。

关掉灯，连影子都不愿再陪同。身外的一切，如同站在一面湖前微风吹过时，波浪却离你渐行渐远时的那种无可奈何。丢掉了听觉，摒弃了视觉，也失去了触觉，似乎此刻，我贫穷到一无所有。只是，每一场故事的结局，不都是悲伤的，也不都是一概相同的，写一首世间最隽永的诗，不用笔亦可；有的时候语言是苍白也是无力的，虽然想表达的太多太多。

零度的空间里，有生，亦会有死，这样的想法，突然地便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穿越时空的走廊，我不记得有谁曾与我对话？我只知道，从那之后，我终将忘却这一次行程，过往与现在和将来看起来衔接得如此紧密。

回首，一段段或已模糊的记忆，或曾刻骨的往事，都无一例外地从身边远去了，淡忘或者清晰都已无任何意义。因为，有的时候，怀念，不在多久，也不在多深，而在于为心留下的空间有多少。

黑夜与白昼之间的交替甚至没有进行一次简单的仪式，或许还是在睡梦中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光亮便开始一点点分解了黑夜的沉默，思想的寡言终究还是敌不住晨曦的，一切苏醒继而焕发出新生的律动。几声动听的鸟鸣打破沉寂已久的宁静，依然是那般的婉啭，有清晨的芳香，丝毫没有沾染寒冷的恶习。


翻开昨夜书桌上空无一字的信笺，不禁潸然，我一直深信夜色是最好的伏笔，如今却让人无从落迹。期盼着，雪的心事渲洒，在我空白的信笺之上开出洁白的莲花，那时或许可以定下心神，笑谈生命的过往。

零度的空间里，漫漫长夜之下，思想的枷锁不该被封存，学会埋首，学会孤单，学会守候，用祈祷圆满月之光华，用心之余温叩开冰冷的门，用时光照亮黑漆的心路。寒冷，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完全穿过了那条看似漫长的街道，不用挥手道别。

与时光同行，这一路，孤单不再是我同行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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