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
2022-01-1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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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酒》
文/冯铭
季节一过秋天，酒事就多了起来，每至周末皆不得轻松。本以为累了一周，周末就该好生歇歇，不料却来了电话，说哪家哪家今日办酒。人是挺熟悉的，自然还得要去光顾，可几周几周的不得休息，人就觉得很困乏，当然，最最困乏的还是包里的那点家底，一月未过，工资就被吃光了，倘若家里没个积蓄，就还得要去向友人借钱来吃了。
冬下的酒事，却多是以乡人的农忙来定的。城里没有农忙，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哪一个季节都是可以办的，并不非要选在冬下，可冬下的城里，酒事还是多。多的原因，也不是娶媳妇嫁闺女，更不是谁家老人归去的白事，而是购房子。人生在世，能购上套房子，也实属不易的，办个酒支撑支撑，也是合了风俗的那个初衷的，理当接受。可是有钱人不这么想，有权人也不这么想，买了一套还要买一套，置了第三套还想着第四套，一套办了酒，另一套又再办，你吃了一回，就还得再吃。至于钱吃完了，那是你的事，与他无关，谁叫你去吃的呢。
乡人办酒，与城里有相似的一面，也有不相似的一面。相似的是送礼的程序，不相似的是送礼的多少，相同的是办酒的类别，不相同的是席面的好坏。在类别上乡人除了立房子办酒外，还有开门的酒，立碑的酒，生孩子满月的酒，这些酒在城里便是没有的，但城里却有在北京上海等等买房的酒，这酒在乡里也是没有的。乡人多注重实体，要办的，都是能见得着的，城里人也不是不实际，主要是城里找不来这些实际的东西，门儿虽有一扇，但却是小门，小门是经常要开的，就不存在为这个去办一回酒的说法，生孩子满月也不存在，孩子生了，满月庆贺是自家的事，办酒人家都不来，立碑就更说不过去了，孝道在各人，别人哪能来替你孝道？所以就只有了去别处买房的借口，这借口也能说得过去，至于人家要问真假，不应就是了，硬是要问的，就回他一句，要来便来，不来拉倒。反正酒是要办的，至于办了你要议论，那是你的事，礼金收了就管不着那么多了。现代人都比较聪明，大多都不愿为面子所束缚，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更知道两者还不能兼顾，要面子了，就不能要日子不艰难，要日子不艰难，就得不要面子，再说人的面子放在秤盘上也没个重量，论斤两就不值一文的，而办一回酒的效果，最不堪也有好几万了，你道什么划算。
我从乡下步入城市，自然亲历过酒事的清冷，也见识过酒事的热烈。清冷是乡人所居村庄的外表，热情倒要比城镇来得真诚，乡人除了寨临，除了亲戚，就再无别样的熟人，其情其景，显然是不及城里的。城里则不同，城里有单位，有街坊邻居，有四面八方熟悉和不熟悉的朋友，场面虽是热烈，内里却比乡下要清冷得多。
我有一朋友的朋友办了一回酒，礼金数量也收得颇为可观，大抵就有着合不拢嘴的个效果，但事后的吃酒回还率，就比一般的人家要高出许多。每至周末，他家几乎都是不开伙的，全在外面吃酒，有时一两家，有时四五家，人员分配不来了，就只送礼不吃饭，倘是一月里遇着一二个礼金较大的，工资当然就不够了，就还得要去银行。其间也不乏有不咋熟悉的人家，因为人家来过，这礼就少不得要去还了，人家送了四百，表示了友好，还的就不得不加了一百，这一加，下次他又不来了，以为哪里有了得罪，一问，才知是人家的送礼诀窍。
这般算计，在乡下是不曾有的。乡人送礼，多要计算，你家送我家好多，我家又还你家好多，账都很明了，次数也分明，所以不存在谁家亏欠。倘若谁家办了两次，你送了两次，那么他来还你，就必是两次之和了，假若总额不在这和上，说明这人家就有了不地道之嫌疑，事情敞了出去，有人就瞧不起了，若是再有了一两家，村人就不与往了。
来往者，多为熟人，朋友，寨临亲戚就不必说了。有来就有往，有往就有来，来而不往，就缺失了做人的礼貌。做人为人，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你怎么做的，就怎么得到，善以善还，恶以恶还。乡人的地道，图的就是个“情”字，就是个“和”字，远水再多，却不解近渴，所以寨邻的友好，才是和睦的关键，可是今天城里的寨临，你怎么看，他都不是乡下的寨临了。
（共159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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