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是怪物

学到老
过去说：“活到老学到老。”我以为就是个励志的说法，往上看父母他们，也没见那么爱学习。如今来看，好像是实话。结了婚以后，要学的事儿就越来越多了，迎面而来的是各种家务活，耳边响起的是叶子的各种抱怨，不学都不行。更难的是有了孩子以后，养育涉及的知识更是五花八门，从营养学到医学，从心理学到心学。我的跑步和跳绳动作，也不规范；学校里据说是教规范动作的，但是学不学得会，人家不管。人家只向孩子要结果。这就像向孩子收费一样，针对的还是家长。最怕的就是孩子有个头疼脑热，不去医院吧，不踏实，可去医院吧，排队加上往返几个小时，换来的是医生看几分钟不说，那开的药很可能家里就有。天天这次咳嗽四天了，我们也还没决定去医院，只是在家吃药。吃什么药是叶子决定的，她不是儿科大夫，但跟国内多数母亲一样，她如今算是半个儿科大夫，幸好有她。

双十一
今天是双11，一个买买买的日子。叶子买了什么没有，我不知道。我没问，她也没说。这几天日常聊天里，我们并没有聊这个话题，我感觉她也并没有多兴奋。倒是跟同事聊天时说到这个，一个普遍的梗是：“优惠什么优惠？我差你优惠那几块钱吗？我差的是你没优惠的那些。”就我自己而言，也的确没什么好买的。我倒是想买二斤老家的猪头肉，但看价格也没啥优惠不说，这个时候下单，害怕等收到肉都臭了。叶子昨晚上问我买西装的尺寸，她还记得我跟她说过我需要一套深色正装西装。我现在就只有一套浅色的，另外那套深色的，上装是礼服式样，很多场合不适合穿。“你就买175或者180的呗。”我回她。“我要的是胸围、腰围、臀围、臂长这些数据。”她对我的“无知”表示了鄙视。我忽然不那么想买西装了，虽然颇有一些人说我穿西装还挺帅的。每次叶子嫌弃我不好好打扮的时候，我都回她：“我是靠本事挣钱的。”

秋裤、毛裤
相对于西装，目前我急需的是一条秋裤，上海好像叫棉毛裤。这个倒是不用买，我有现成的，就压在箱底。上次取秋天的衣服，我拿出了几件毛衫和厚外套，唯独秋裤，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那里了。不想，今年的秋天冷得这么早。早上骑着电动车送天天去上学的时候，腿就觉得不舒服。本想熬到周末再穿，现在决定今晚上就翻出来，明早就装备上。几岁开始穿秋裤的，不记得了，印象中小时候的秋裤都是那种色彩鲜艳的蓝色或者咖啡色。因为是贴身穿，不对外展示，偶尔还会有补丁。天再冷，秋裤外面还会有棉裤，棉裤厚重，腰带有点捆不住。我没穿几年棉裤，就迎来了毛裤的普及。毛裤要更轻便一些，但不如棉裤暖和，最大的麻烦是，那玩意穿两年就容易被拉长，不但不美观，也不保暖了。这时通常就是拆掉，然后重新织。娘从未用旧毛线给我们哥俩织毛衣毛裤，拆下来的旧毛线团成球，我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只知道肯定没有扔掉。

学习委员
昨晚上推开家门，就看到天天胳膊上那个绿色的两道杠。他正式当选一年级四班的学习委员了，算是脱离群众，晋升班上的高管阶层。对于他这次竞选，我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远不如叶子积极。他能当选，大部分要归功于叶子那张竞选小报做得足够精彩。小报贴在教室墙上，天天回来说，有小孩子抗议：“我们的小报是自己写的，你那个是打印出来的！”叶子说：“那是妒忌！”当然，就像所有的成功一样，其中也有运气的成分。报名竞选学习委员的就他一个，而竞选班长的有九个。我惊讶于如今的孩子那么自信，叶子白我一眼：“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嗯，天天跟我不同，青出于蓝。我冲天天敬了个少先队礼说：“学习委员好！”他开心地冲我回礼，犹豫了一下说：“你以后叫我学习委员，我还是叫你爸爸吧。”

怎么论
爷俩怎么论这事儿，是优先组织关系还是优先血缘关系，确实是个问题。想起了我读初一时的一件趣事儿，那是在我们村里的中学，它是附近几个村里合办的，其他村的孩子都到我们大郭村读书。当年我对社交还不那么排斥，加上学习出类拔萃，很快就跟外村的几个孩子打成一片。继在初一两个班面前武力征服了吕公堂村的一位同学之后，又跟西郭村的张善栋成了好兄弟。有一天回家，我问我父亲：“大大，你是什么辈分啊？”他诧异地看我一眼说：“善字辈啊，怎么了？”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才善字辈儿啊，我都跟善字辈的当兄弟了。”这事儿，就此成为笑谈，父亲没揍我，只是逢年过节就拿出来糗我。回想起来，初一的我都不如现在一年级的天天懂事儿。这应该感谢父亲，他把我护得太好了，才让我那么晚才懂事，是的，太好了。

是怪物
今天，叶子给天天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虽然他的咳嗽还没好，但也不好总让他吃粥了。小家伙胳膊上挂着两道杠，吃着煎香肠和卤蛋，那慢慢就开始飘了。“妈妈，你说谁最爱批评我？”他突然问了叶子一个问题。叶子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回他：“是张家瑞？”天天开心地摇头：“不对？”“是你爸爸？”“不对。”“是奶奶？”“不对。”叶子假装郁闷地看着他说：“那是谁呢？我真猜不出来了。”有些事儿，不得不说是运气的，在天天正美滋滋地在作死的道路上大踏步前进的时候，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他在揭晓答案前看了叶子一眼。然后，他把到了嘴边的那个答案咽了下去，明显顿了一下，才说：“是怪物。”

河蚌赌徒 2020年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