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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四女是我心中的太阳

2022-01-15经典散文
[db:简介]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身后,小朋友们不要打电话……”

    读小学,我们的体育课就丢手绢,做广播操,练武术,练红缨枪……

    我最喜欢练红缨枪。双手握枪杆,左脚前蹬,胳膊向前一递一拧,嘴里喊“突刺刺……杀……嗨”“突刺刺……杀……嗨”,对着假想敌冲刺红缨枪,是我最爱玩的游戏。

    可存在我记忆深处的却是丢手绢。并不是因为丢手绢有趣,而是丢手绢是引发我害羞的第一件事。也就是说,由于丢手绢我有了害羞感。羞涩是女性美的内涵,我以为男性害羞也是一种好品性。现在,害羞是稀缺元素,更是优秀品质。

    一个想在哪撒尿就在哪撒尿的小屁孩,突然懂害羞了。那不是有意义事儿?

    那天。我班围坐成一个圆圈丢手绢。稍大的孩子哼着《丢手绢》,跑着丢开了。我们紧张、兴奋、羡慕、沮丧。紧张手绢丢自己身后,兴奋别人都让丢过手绢了,老轮不到我?啥时候丢在我身后?羡慕那些用计骗过别人没被逮住的孩子。沮丧刚一丢手绢,就被人家反逮住,到圈子中间唱歌去。

    正想着,同伴恒来说,丢你后边了。我调头一看,确实有手绢。一方素淡雅洁的手绢。我一看前面跑着的是四女儿,四女儿是我表姨姨,母亲表舅的女儿,是母亲的表妹。我赶忙去追。同学们喊:二子,加油,二子,加油。恒来突然喊到:二子追媳妇儿啦……二子追媳妇儿啦……追上去抱一抱啊。小伙伴们就喊:二子追媳妇儿啦……追上去抱一抱啊。我正奋力追,听到小伙伴的喊声,看看前面的四女儿不紧不慢地跑着,脸倏地烧起来,脚步就慢下来了。四女慢腾腾地回了她的座位。我被小伙伴们簇拥到圈子中央唱歌。我偷眼看可四女儿,她也脸红着。我慌了。小伙伴们让我唱《北京的金山上》。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山的太阳……光芒万丈,光芒万丈……哎,四女就是我心中的太阳……“哈哈哈……哈哈哈……”小伙伴笑声撒满校园。我没感觉到我唱错了词,继续唱“嘿……八叉开!”那歌词最后一句该是:嗨……八叉嗨!是少数民族的话。小伙伴听我唱成:“哎……八叉开!”就学着唱:“哎……八叉开!”我们那儿说小孩撒尿时,就说,“哎……八叉开腿!”就是说把把腿张开,别尿在裤上。我唱成那样的了,小伙伴们就取笑我与四女“哎……八叉开!”

    “八叉开,干什么呀?二子,八叉开,干什么呀?”

    那时的男女生不说话,男女授受不亲在脑孩子们中生根,自己的亲姐妹在学校也不说话。我们丢手绢时也往往是男生给男生丢女生给女生丢。老师看着男生与男生或女生与女生轮完了,就让男生给女生丢。

    那天不知为啥四女将手绢丢给我了,我竟懵懵懂懂没追上她。后来我才知道四女的手绢并不是丢给我的,是丢给二粉的,恒来捡起来丢我背后的。后来想,其实追上了四女儿,小伙伴更要取笑我。我竟然唱错了词,唱成了“四女是我心中的太阳”。那时代没电视电脑,只偶尔演一次电影,我们没机会了解男女间的事,对性麻木,免疫。男女生在学校不说话,在自家院内却玩“过家家”,男女扮夫妻。我们没杂心,纯粹好玩好奇。读书了,我们模仿大孩子天躲避女孩。有些伙伴家中兄妹多,谈论这些事,他们也就学着说谁谁谁跟谁谁谁是两口子等等。

    这事触动了我害羞神经,脑中又一区域被激活。说文雅点,我脑中的情愫处女地被开垦出来了,情感萌芽了。

    人脑全能,后天有什么触机就会激活那块区域,没激活的那块区域仍像煤层积聚,等待机缘;激活的那块区域就像夏天树枝条疯长,挤压煤层,煤层就像压缩饼干那样再积聚,但不萎缩。

    后来,我与四女儿一见面,小伙伴们就起哄:“四女是我心中的太阳。哎……八叉开!”我打不过他们,骂他们等于火上浇油。我越发怒,小伙伴没越要激我发怒,喊声越大:“四女儿是我心中的太阳啊!哎……八叉开!”我只好躲他们,烘着热脸地躲四女儿了,但心里痒麻痒麻地得劲……

    我想了个办法,跟爹妈说,二年级的题我做着太简单了,我要跳级。爹就让我跳了一级,我就与恒来四女他们不在一个班了,喊声才山羊胡子样稀落下来。我的害羞感却也泛滥开来了。见了同班的爱铃,二粉,润苹,花亭------都脸红害羞,结结巴巴不会说话了。一天二粉趴我背上问我题(我们坐土炕上听课,老师站地上讲),我被少女幽香熏得脸热辣辣的,汗就冒出来了。二粉说,我的风风惹给你。风风是方言,即感冒。惹也是方言,传染意。我顿时觉得二粉的风风也只惹给我不惹给别人了。我好高兴,我那天将那道题给她讲清楚了,但我没有一点不健康的想法。我好像得了霍乱被妈妈用针在手脚上扎一样受活……

    高中毕业后,我当了代课老师,在离村30里远的一个山胳肘弯教书。那个村300多人,还是乡政府所在地,不及我村的三分之一大。我当然不甘心呆在这鬼地方。当了老师,害羞感觉仍时时出现,年龄大了,介绍对象的多起来,我怕羞不敢去相亲,以至三十岁了仍没找对象。那时候30岁青年找不上对象让人笑话,也是忤逆祖宗的表现。当时我实在不愿意过平时上课,农忙回家种地的生活,也不愿意在村里找对象。

    一年回家过年,听妈说,您表妗来咱家给你介绍四女儿做媳妇儿。我心倏地动了一下:原来那次四女在我背后丢手绢还是有意的,只不过是故意丢给二粉罢了。我踟躇起来:她那颗心该是真的!虽然我们现在见面时仍脸红,我以为是害羞呢。谁知她竟动起心思来了。按理说,我不该辜负她十几年的念想。可按礼说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们辈分都错着呢。她与我母亲是姨姊妹,那可能?那不乱伦?何况,感情这东西日怪,我见她脸红害羞,但没邪心,怎能与她成亲?

    以后。我见了她就绕路走了。

    某年暑假,表舅盖房,表舅让我去帮工瓦瓦。我去了,四女在厨房帮表妗做饭,见了我极不自然。我倒是不再害羞了,当时还想害羞美好感觉为啥消失了呢?

    后来,听母亲说,四女儿嫁人了,嫁给了在我村附近火车站煤台上一工人。她们借住在村小学西边那间非常狭小的房子里。我曾在那个房间里呆过几个暑假学习,知道那是个非常非常潮湿的房间。我在那里复习期间,表舅常去导我,我就是在那里学习了几个假期后考上大学的。不知四女儿竟在那里过起了生活了。

    后来,火车站瘫痪,煤台也撒走,四女跟丈夫到大同去了……

    四女是我心中的太阳吗?显然不是。我已找到了我心中的太阳了,那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四女给过我炽光,开发了我害羞感觉,打开我的感情阀门轨道。

    我也怀念四女表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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