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

春雾
武志强

　　我要写一写春天的雾了，现在，在这世间，只有这春天的雾能陪着我了。 　　走过松软的泥土，眼里，或者就在呼吸之间，就能感觉到这春天雾的存在，那薄纱似的春雾，缥缥缈缈，轻柔曼舞，是这时节我的最爱。这时节的阳光也真好啊，暖暖的，我像是一个久躲在阴暗中的人，今天才走出我窖藏的地方，来到外面，来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和天地中，见到了这久违了的阳光，阳光照在我身上真暖啊，让我筋骨酥了一般。走过阳光中的小桥，走过流水，我想我就是一个生病很久了的人，现在重新见到这早春的桥和水，地上还有残雪融化的痕迹，阳光也都照亮了那些地上的水渍，让它们看上去是晶莹闪光的。 　　我走在阳光中，在这薄薄的春雾中，费尽目力的去寻找地面上新生的绿色，我寻找到了吗？但我是心在此时是感觉轻松的，是绿色般放飞着的。我想像那只穿越在空中的小鸟儿一样歌唱，用我久已嘶哑了的嗓子歌唱，我听到我心底的歌了，在一段长久的哑默后，它就要歌唱了，发出那春天流水一般的潺潺声，并在我的心底里低徊、缱绻和缠绵。 　　就在那小桥流水旁，我看到了一棵正在节节攀高的柳树，它已生长的绿色探向高处，在蓝天的衬映下，这景象是显得多么清新啊，我在感动之余，都要流泪了。我已好久没有要流泪的感觉了，我知道把自己封闭和麻木的太久，我在使自己日渐的冷漠下来，我曾这样说服自己，想着这就是生活教育我的结果。但我在那样的时光中也就只能使自己一日日的萎顿下去，在那样一个埋葬自己的世界中，感觉日月都是昏暗的，天地也随之昏暗，看不到一点光明，我自己的人生也因此没有一点前景可言。 　　我急需要提升自己的心，我的心下落的是太低沉了，冰冷、阴暗的下垂着，就像一块冰冷灰暗的铁，看不到一点生命的亮光。一个人总是不能堕落的太久吧，但是提升自己的心灵也是需要时机的吧，我需要等待，等待一天的到来，等待一个时刻的到来，到了那个时候我相信，世界就将会向我畅放光明的，我的那颗阴冷、灰暗、绝望了的心就将被一团光明包围，我将感受长久以来期待中的温暖和照亮，我将为此流下激动的喜悦的泪水。我将走出我精神的迷茫。 　　在望着那棵早春的柳树的时候，我的迟疑了自己的脚步，我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时刻到来了吗？这样的时刻或许已经到来了，就在那棵柳树上，就在那高高的树枝梢上，我相信在那上面隐伏着提升我心灵的时机，我的生命将跟着这棵柳树一同生长，一同变绿。越过柳树，越过小桥和流水，我或许还应该看到更远的前景，那是年轻、活跃的，荡漾着笑声的地方，那是喷发着力量的地方，那些充满自信和希望的地方，那也是能够像蓝天一样展示自己的地方。我或许也能够看到一个更新了的自己，我在不断叮咛自己，生怕因为自己的疏漏而忽略它们的存在，生怕因为自己的不能发现而遗失了一个新生自己的时机。我在这样的春野中，我看得多，想得也多，我需要不断的看和想来巩固自己坚定自己。 　　因为在我的身上已经所剩无几了，经历了不断的往事凋零，我只有单薄的身躯和日渐空虚下来的心灵了，我不敢再有想法和奢求，我一遍遍的要把自己打倒，把自己的头按入泥土中，不想看到自己颓废的存在，在那层绝望后面我已不想说还有痛苦存在，我想无视自己而解脱了自己。但事实上我并不能完全做到这样，所以我在这一天还是走出来了，来到了外面，到一个广阔的世界中来为自己疗伤，我将经历这个春天，但我必须先迈好自己的第一步，我希望小心翼翼能使我拥有一个春天。在我身上失去的是太多了，太多了，以致我一旦能够拥有时又怀疑自己真的拥有。我就是这样的不自信，一步三回头的。 　　在看过了小桥和流水，在把我的目光交付那些桥和水后，我也看到了那棵柳树，它在我眼里就是节节攀高和变绿的，然后，我就要把我的目光和心思交给这些春天的雾了，让我在内心里来描绘它吧。 　　它浮起在广阔的田野，即使是有阳光照射着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那雾在我眼帘里的起伏，它静静的，像是给大地布了一层帘子，一动不动。这春天的雾有多好，看久了，就能感觉到它是落在了我的心上，湿润的，清凉的，轻柔的，爱抚着我。春雾在抚摸着我，舔舐着我，不由得就要让我联想到自己生命的存在，我的生命是存在已久了的，我还有一颗被麻木裹袭了的心。这时，一种纤细的感觉在告诉我，那柔柔的雾是能进入我的心灵的，它轻轻推开了我内心尘封已久的门扉，开始探头探脑的走进来了，用它那无声的脚步抚慰着我的心灵，并以它轻轻的手指撩拨着我。我以我阅尽世间沧桑的的眼神看着它，我还以为我就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如今这些雾还能唤出我身上的活力吗？感觉这些雾又像是从我的心里生出来的，给了我一层保护色，使我不至于变得那么透明，让人一眼就看透，使我内心里还能隐藏一些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其实，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人已看透了我，我也看透了我自己，在我身上已没有什么可隐藏的，我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有什么出路可走了，我已经把自己走远了，走得没有退路了。我寻找雾不过是想逃避自己，不想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害怕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但是大地上的雾总是要散去的，春天也是要离去的，我那久徊不已的心灵也会因此而裹足不前吗？但至少在眼前这春雾是宽慰着我的，是让我心生出安静的，或许在那安静的上面也能有一些的喜悦。并且在这春雾之中，在它的轻抚中，奇迹一般，我看到我身上的那些伤口在渐渐愈合了。虽然伤痛仍在，但毕竟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让我忧怀不已，恐惧不已了。

　　而在我病久的虚弱的内心，正需要这样的春雾来抚慰，它是有着安静的姿态，有着淡淡的灰色，薄纱一般的，挂在树枝间，笼在土地上面，随着道路一同延伸。望着这些雾，我的内心也是一种悠然，感觉有过的光阴就在空间里弥漫开来。我或许就是要来体验这样一种静谧中弥漫的感觉的。觉得自己的生命都在花瓣一样舒展开来，身体融化其中，忘却了那些曾经让我梦魇，一路纠缠着我的伤痛。光阴在流逝，抽丝剥茧一般，我在化为一片雾，一片春天的雾，那轻轻的雾。体验那种轻盈飘浮的感觉。 　　人生或许是沉重的吧，所以一般人才想着要飘飞，逃进梦景，遗忘了现实中的自己，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正因为长久来沉重的缘故，且这沉重是没有解脱期限的，所以在遇着了这柔而薄的春雾的时候，触发了我的灵感，我此时只是要一份轻盈，一份飘逸就够了。我没有别的愿望和诉求。我在朦胧之中，感觉世界都是美好的，开始把自己看成一棵树，要这淡淡的薄雾缠绕在我的枝桠间，像是为我穿了一件纱衣，望去朦朦胧胧，然而朦胧是美的，我因此觉着了一些因美而生出的喜悦，我虚弱的身子也得到了一些安慰。 　　或许眼前这春雾就能满足我内心这一份所求，所以我站着凝望了春雾好久。我想，我或许还能改变一下认知自己的角度，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我或许还能收获更多这些轻逸的形象，我的梦也不应该消失。在这些春天美妙的雾里，我确实是看到了一些生机闪现的地方。这对我来说是很宝贵的。

武志强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2-4-2 06:5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