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晚渡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32 编辑 <br /><br />

　　
　　是什么悄悄的把叶脉轻柔的沾染？是什么慢慢的把天空变得澄明？又是什么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升腾往复？是秋，秋季一步一步，静静的，温柔的走近了你我，走近了翻卷流逝的日子。

　　昨夜梦里推开的那扇门，久久的无法关闭，站在生命的彼岸，回想寒露霜重后的那叶残花，在风中摇曳的模样，惨淡的素黄色铺就而成的花蹊在黑夜里延伸，消散在黑色的影子里。我匍匐在夜的蹊径上，轻轻捡拾起凋落的黄色菊花，看着它在我的掌心枯萎老去，回望它曾来时走过的路途，没有始端，前望它归去的行程，才发觉也没有终端，空旷的距离里只有我与那满地黄色的菊花。

　　还好是梦，山脚下也生满了那种野菊花，只是还是没有到它绽放的时节，各个骨朵紧紧的蜷缩在一起，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沿着山脚下的小溪，没有目的的前行，山还是葱翠的，也是偶尔的间隙可以窥见较早泛红的枝叶，一两枝点缀在山腰，倒显得很抢眼很鲜亮。

　　山坳里会有些较开阔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人家的村舍与开出的耕地，金色的苞米整齐的码在院落里向阳的墙面上，袅袅的炊烟从小院的屋顶飘起，可以想象又见炊烟的那份惬意与情调，也可以畅想悠然本真生活的原汁原味是何等的况味。小院的门是虚掩的，不想打扰与谁，自己静静的伫立在院外。用土堆砌的院墙其实很矮，任视线可以随意穿行在小院，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内，我不断的打量着这院风景，两排三间平房排列在两侧，一面是土坯盖的，一面是翻新后的砖房。院子里很是洁净，空着的地方站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则是柿子树，同样是收获的季节，枣树结的很是稀少，只有几个红色的枣子挂在高挑的树梢上，随风招摇着果实，而柿子树则结了个满满当当，硕大的柿子三五个抱成团，把那树枝压得弯下了枝头，诱人的黄色沉甸甸的垂挂在院子里，真是招惹人呀。

　　黄昏的色调慢慢的浓重了，四周的青山没有了刚才的葱翠，多了几许黛色，小溪不断的汩汩向前，轻轻泛起的水花不断的侵润着溪畔葱茏的青草，一脉修长的草叶上，不时的滚动着晶莹的水珠，从跌落再到溅起，那脉草叶似乎也有了灵犀，在幽幽的暮色中竟翩翩起舞而来。

　　对岸一片片不规整的耕地，一直铺到山根下，收获庄稼后的土地，裸露出它本色的肌肤，敞亮开原本的衣衫，一条黄色的耕牛在农夫的牵引下，辛勤的耕作着，这个画面没有声响，只有牛犁破开的土地，只有向前耕耘的足迹，暮色中，牛与农夫的身影不断的往复，我想在他们身后耕耘过的土壤了一定埋下了种子，埋下了可以延续生命的种子！

　　隔岸的耕者，近身的炊烟，暮色四合后，我想这两者是一定会有牵连的。

　　黄昏的乡村小道上，是会有种芬芳的，是一种成熟的味道，是一种甘醇的香甜。渐渐的远处的灯火在幽暗处点燃了，稀疏的可以数的过来，顶多只有六七盏，但那黄晕的灯光格外的温润，一下子就可以把尘世的云烟照亮，也会在一瞬间把自己的心房穿越，孤寂的黑夜，孤寂的灯火，没有温度但很温暖，也许这样的灯火就是我久久渴望的心灯吧。

　　风，可以停止一会吗？随手捋一捋飘落在额前的长发，只想让自己静静的沉淀在这秋山的暮色里，轻轻的呵护着刚刚点燃而起的那盏心灯，照亮尘世里所有的阴暗，温暖生命里所有的悲凉。

　　月，慢慢的升了起来，转身，踏上回程，淡紫色的岚雾轻轻的缠绕着，四面的大山也只剩下隐约的影形了，看不到了炊烟与耕者，耳畔除了溪流的声响，衍生出一种怪异的轰鸣声，应该是松涛吧，很少在山里渡夜，不由得有些胆寒，但那几盏稀疏的灯火依然跟随着我，多少有了些许的安慰。快步行走，月的清辉竟在此时也生出了几许寒意，不想让月光把自己沉醉的太酣，所以不时掸落遗落在自己身上的清辉与尘埃，回程的路走的也就快了许多。

　　我努力的推开黑夜把守的门，却无法推开另一扇门，那是一扇通往回程的门，生命无法复制，逝去的时光无法返回，痴痴的站在通往回程的门前，也许于黄昏我可以游走于秋山，游走于荒野，可以洒脱的走出去，也可以惬意的踏上回程，但此刻我无力推开生命回程的门，每一天我们可以随意的推开崭新的一扇门，但一旦推开就没有反悔的可能，只能被动的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我无力的摔倒在回程的门口，看着熟悉的，陌生的人被关在了门外，离我愈来愈远，哭泣的本能促使有泪滑过我的脸庞，很冰，很凉……

　　一缕秋阳温暖的洒在秀枕旁，空气中洋溢着一种芬芳，这是秋天熟悉的味道，翻身，不想睁开眼睛，继续蜷缩在被窝里，暂时不想搭理嘈杂尘世里的喧闹，但于无意中又随手推开了一扇崭新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