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抽象或具体的描述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51 编辑 <br /><br />　　　　　　　　抽象或具体的描述
　　天冷，人在冷里，天暖，人在暖里，人求冷少一点，暖多一点，衣服穿好，不好听的话少说，欠人的东西去还，还不了，欠帐。在欲望里，钱，最具有象征，钱是自由，钱也是枷锁。它有时什么都是，好的不得了，坏的没法说。这样，你可能觉得在你要或者不想要的那里，什么都不能取决于你，而取决于外在的一切。你和强大的外在区别在于：庞大的世界想做出什么决定就能做出什么决定。你是无骨的风，是顺风的草。你可以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干不了，或者，你发不了财，成不了官人富人，很多人过于简单、过于贫乏。他们是一些操持文字的人，只想写好那几行字，要穿衣，吃饭，也要靠自己的想法支撑自己，一直走下去。
　　这样，总是在某个走不下去的地方，避免不了，想到绝途。这不是悬崖，也不像死亡。对于经验的东西，没有好说的，大抵都不想说了。别人说过的话，别人做的事，比如，不关你，关你的，不与你的想法有关，也容易忘却。所以，终日看不到边际的地方，常常面临自己的绝途，也很自然了，不单生活如此，写字更恰恰如此。说写字，是写内心里酝酿发现的字。有人说是在等，等那些字的来临，本来它们和自己纠葛时，是自然来临的。小说家这样说过，不是唯心。这也是一个人心空里，能够诞生的一个世界。
　　遭遇过这样的绝途，之前的几天，一个网友问你：人为什么活着？真有点老生常谈，看似虚假，却也是寻常的一个很多人懒得再去问的问题。但，你说了，人活着是为了干点什么，就是这样。如此简单。你想它简单，便自然这样简单了。你不这样想，也能知道不这样简单的道理。很多年前，你读书走过校园银杏树下，从地上拣起过一张纸片，上面的钢笔字很平常，是这样写的：人生不过是一连串欲望的满足。你前后看看，并无一个人。空空的自己，呆楞了。这话一直在好多年之后，还在你回忆里。且不管这句话的语气，和写句话的人，当时是怎样的一个对待人，生着的态度，你忽然明白了内里的一些东西，对一个人过程当中生的认识。生而有欲望，而要不停地沿着这个攀缘。这其实是外在的定数。那么既然如此，想到这便止住吧，还有更多的角度，更多的方式，等待自己去经验。
　　也比如，在这个冷的夜里，站起来跺脚，坐下来写字。外面的，在白天消失，回到夜晚，安静在房间内，有光，有灯火看上的暖。手放平了，是生。这个没有炉火的冬天，体会温度反差很小的间隙，可以发现生，既是要存在着的。不生，便不在存在。一切也都是这么简单。而你去看外面的生活，便要说：要生着，便是要活着，要活着，便是要吃饱肚子，也遮风，要挡雨。为生奔忙。吵架了，要和解；分裂了，要弥合；没有路了，要回头。不到死的边沿，要站在生的岸上。就这么简单。也就这么复杂。
　　任何一种有高度的攀缘大概都有一定的难度。从生向生攀缘，或者说从生向死攀缘。中间便有了一些奇幻的迷宫世界。这些发现来自人们所感知的方向，但这些方向，也不可避免的来自前人的启迪，你面前的许多用文字呈现世界的人，比如博尔赫斯的《交叉小径的花园》《刀疤》，卡夫卡的《城堡》、《流放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卡尔维诺的《寒东夜行人》等等，他们把自己创意的世界弄到了一个绝境的高度，上去的人，就在他们的悬崖上，观望他们的世界。他们如此向观望他们的人提供了这样启迪：每一个大约都该有自己的绝途，每个人都在力所能及地抵达，只不过能力和用力的方向不同，所到达的顶点也不同，这并不为错，按自己的方式到达了自己的绝途，你将一直这样，并持续下去。生，只有这样，本来也这样。
　　　　　　　　　　　　　　　　２００５年１１月１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