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缤纷11】能言鸟

        《汉书》记载南越进贡“能言鸟”。能言鸟，我没有听说过，看页下注解，能言鸟即鹦鹉。

        我最喜欢的鹦鹉是虎皮鹦鹉，娇小漂亮，我了解到的它们有黄绿色和淡蓝色的两种，淡蓝色的虎皮鹦鹉又是我的最爱。我第一次见到的虎皮鹦鹉是黄绿色的。一个寒冷的冬天，清晨父亲起来到菜园边刷牙，就看见一只黄绿色的虎皮鹦鹉被夹在柴把扎成的篱笆中间（可能是为了取暖，挤进去的），不能动弹。当时父亲以为是哪家饲养的，不小心给跑了，就大声喊出来，希望它的主人出来认领。邻居小江，一个二十多岁，刚结婚不久的青年出来，看着父亲手里可爱的，已经冻的瑟瑟发抖的小鸟，就说是他家的，急急忙忙抢了去。事后，我发了脾气，怪我父亲不经过核实就把鸟拱手让人。我就没看见他家走过鸟！我的说法是有理有据的，前两天我刚在他家玩，他家根本就没有鸟。

        黄绿色的虎皮鹦鹉有一个小巧的弯钩状的喙，大面积的绿色中在头部和胸部有一些黄绿色，笔挺的尾羽，使它看起来非常有精神，整个身体毛茸茸的，真是小鸟依人。凭什么要给他？我问父亲。我也知道给了他就不好要回来，因为也不是我们家的。

        这只鸟在他家生活得很好，最后胖的连转身都很困难，唯一让我感到不满的是他只给它一个极小的笼子，竹子做的，贴着墙挂的很高，因为它家有猫，猫不仅是老鼠的天敌也是鸟类的天敌，所以才会长的那么胖，它没有运动空间。

        就在父亲把无意中得到的鹦鹉送给邻居以后的下一个冬天，我放学回家，竟然发现一只更加漂亮的淡蓝色鹦鹉停在厨房的屋面上。

        学校和我家只有一墙之隔，每次着急上学就翻墙头，下雨天或者下雪天就绕行，绕行是一条不宽的柏油马路，沿着学校的外墙一直通向南面的宽大的柏油马路。今天我是翻墙回家的。面对屋面上的虎皮鹦鹉，我高兴极了，在地面上呼唤它，希望它能够飞下来，飞进我的怀中，它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样，真的飞了下来，但是却从我的头顶飞过去，落在离我大约五米远，又若无其事的在地下寻找吃的。我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向它靠过去，它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来移动着找食。我离它已经很近了，几乎伸手可够，我猛地向下探身，它缓慢地飞了起来，我的手指擦着它的羽毛，那种感觉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我的手指，瞬间它打了一个转身，飞出了我的院子，我甩掉身上的书包，追了出去，它飞飞停停，我就追追停停，它飞过了围墙，等我爬上墙头，它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几棵柳树在草丛中竖立着。父亲回家我把这件事对他说了，父亲判断可能是动物园里的鹦鹉跑出来的。它干嘛要跑出来？我很不理解，在动物园里不好吗？有屋住，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有人定期喂食，有水喝，吃饱喝足了尽情玩耍多好？还有很多人去看它们，欣赏它们，赞美它们，它们是该知足了吧！

        我看《陶庵梦忆》《宁了》中有另一种叫秦吉了的能言鸟，很是可爱又可恨，学舌还能应用的天衣无缝，害的新娘子用毒药想杀死它，后来它被卖了，就死了。能言鸟也爱家么？对张岱叙述的这件事，我是有些不信的。它的死大约是水土不服，在张岱家锦衣玉食，出去不适应又没有能力自食其力，这是它自身的悲剧，不是它贪恋主人，也绝不是殉情，虽然张岱这样描写很有些动人，但那是怎知鱼之乐的臆想。

        我现在一想起那只飞过墙头后，消失在草地中的那只淡蓝色鹦鹉，就为它感到担心，它到底是不是从动物园飞出来的？它以后的生活平安吗？脱离牢笼的鸟，向往的必定是辽阔的天空和青山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