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鹅沟
2020-09-24抒情散文夜帝
在官鹅沟文/夜帝故乡,小镇,毫无新意的灰尘依然铺天盖地,连尘土扬起的图案也是千篇一律,看得多了,人心也乱。带我去官鹅沟的轿车,马达声响,迎风疾驰,如受惊的小鹿低头逃逸,很快就把小镇上一段段弥漫在漫天烟尘中的公路,一一扔在我的脑后。打开车窗,
在官鹅沟
文/夜帝
故乡,小镇,毫无新意的灰尘依然铺天盖地,连尘土扬起的图案也是千篇一律,看得多了,人心也乱。
带我去官鹅沟的轿车,马达声响,迎风疾驰,如受惊的小鹿低头逃逸,很快就把小镇上一段段弥漫在漫天烟尘中的公路,一一扔在我的脑后。
打开车窗,烈风紧,一头短发顺风倾倒,看群山峡谷飞速退去,心,似乎也在慢慢地倾倒。群山峡谷,是一道立于俗世的屏障,阻碍着人心向新的高度迈进。今天,我莫非也是在无力翻越这道屏障之后,进行着一次预谋已久的逃逸?
烟尘淡去,一天的阴霾渐渐散去。一年多来,我已习惯于静静地凝望窗外,看那率性自在的流云,看那贫瘠荒芜的青山。有时候,真想问:是谁让鲜活的生命在瞬间罹难,是谁让动人的爱情消弭了灿烂,是谁让凝固的亲情转眼虚幻?
来不及回答,宕昌县城已在眼前。惺忪睡眼,睁开了,看不见烟尘漂浮,只觉青山绿水似已不远。
官鹅沟入口处,车停下,我把略略疲乏的身体从车里拖出来,站直,呼出一腔不合时宜,吸入满腹丛林幽香。从这里,我徒步4.5公里,走进官鹅沟。我慢慢走来,宁静、期待、漫步、神闲,把瘦削的身影书写在飞瀑执着而悠长的欢歌里,把满腹的愁肠稀释在小溪稳健而绵长的流淌里。官鹅沟,娴静、可人、含羞、柔媚,如深闺少女,一袭轻纱,裙裾翻飞,翩然起舞。我坚信,我三十多年隐忍砥砺的才气可以匹配你浮出地表的美丽。
在丛林、飞瀑、溪流、小桥、天堑、幽石的世界中,我尽情地放肆着内在的任性天真,挥洒囚禁太久的生命激情,恣意张扬而又潜抑沉挫。
眼前,一汪清泉,咕咕蛇行。泉水两旁,爬满干涸青苔的坚石,从石缝中抽出一份翠绿的小草,以及站在坚石之上极目远眺的轻松,让流淌的泉水,多了一份画韵和诗意。久在藩篱的心期待没有酒的醉意,这种醉意来自大自然深情的抚慰和骄纵。坐下来,凝神倾听,顿觉玲珑忘机。许久,站起来,不知泉声,只知我已忘却归途。
一声鸟鸣,穿越幽幽峡谷,不由心神一震。再往前,一段残壁,一堆随意堆砌的乱世,映入眼帘,刺进心魂。在断壁残石旁,一碑挺立,上书:“5.12……地震……纪念”。心忽然隐隐作痛。在我的心里,我想到了另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与故土某个凌晨时分的一个梦靥相连,与我生命中一个时时阵痛的记忆相连。是的,我们也需要记忆,记住我们亲历过的一切,包括丑恶与美好、伤痕与欣慰、痛苦与拯救。也许,很多种记忆被物化之后,我们能从父辈的愚钝和我们的无知中过滤出一些东西,并把它们命名为悲剧,传承给我们的子孙,世代翻阅,世代警醒。
由此,忽然明白,人活着,必要面对天地之阔,人心之狭,江湖之远,山川之幽,草木之悲,风雨之幻,浮沉之苦,进退之艰,生死之惑,荣辱之变,才会把站立在自然万物之上的虚荣和自大,逐一敲碎,从而让自然万物称量人心,而不是把病恹恹的人心认作是自然万物的天平。
一路湿气氤氲,漫步其中,在盛夏时分,也略感阴凉。穿过逼仄的峡谷,天忽开,数道斜阳,在悬崖上的松树梢头,绽放如雪莲,绚丽如彩虹。一帘飞瀑,从高山之巅,飞流直下,连接天地。飞瀑跌落山底,粉末如雾,把天与地相连。至此,满怀心事,如晨露,幻化为微尘,与飞瀑的粉末交融无间。
官鹅沟,美丽的官鹅沟,你用宽阔胸怀盛放了多少俗虑牵念,你用纤纤玉手拂去了多少凡夫愁肠。静静地,我走过,默默地,我离开,并畅开心怀尽享抚慰。
三个多月之后的今夜,我用心写下了一段与你牵手的往事。看啊,杯中的家乡土烧,纯净,馨香,让心再次深深地陷入那淡淡的醉意中。或者,品官鹅沟,读你,本如饮一杯土烧,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悠悠酣醉,又让人在猝然阵痛中猛醒。
于是,我灌下了一口烈酒,忍不住吼一声苍凉,吟一声佛音……从此,期待着,心与你同梦,神与你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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