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另一个版本

山的另一个版本
文/李新文

       或许，对麻布山和我来说，都是一次偶然的相遇。雨，时停时落，捎上三月的风飘飘忽忽，惹得不少树木无由颤动，大概像我一样也经不住春天的诱惑吧。
       路，弯弯曲曲，不请自来，也许是它独有的迎客方式。说实话，我看重的，并不是这山上梦幻式的传说以及满眼的苍翠，也不是与战争有关的色调，而是静。对，是静，安静，宁静，乃至寂静。总的说来，是那种远离尘嚣、通达内心的大境。此刻，云雾出来了，一抹一抹的流，同我一样挪着悠闲的脚步在山中游荡，想必心情不错。抬头一望，整个山峦被云雾笼罩着，时隐时现，确实有点梦幻之美，甚至辨不清哪是云哪是雾了。陶潜说，云无心以出岫。我看，这云这雾是有心的，否则，绝不会等我们一来它也出来了，恰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上。这场景，有意无意，似是而非，以至于我怀疑云雾是大山派来的信使，抑或山语的表达。雨幕里，山静得出奇，除了雨声，便是一山的湿气。当然，还有云雾以及人的呼吸。忽然记起山那边有座小庙，庙里有个菩萨，菩萨也是安静的，似乎在参禅入定。那个样子，像在淡看云卷云舒。可惜云雾太浓，看不到那个庙宇。
      贾平凹很有趣，他说在某个菩提树下一坐，便成了佛。我也想成佛，想在尘世里悟出点什么，但左望右望，没他所说的菩提，倒是路边蹲着一块石头，浑身黝黑，还长了不少青苔。它的头颅高举着，目视前方，或许半眯不眯吧。石头呈葫芦形，有个不小的肚子，状如弥勒。小时听我娘说，弥勒是个笑佛，见上一面算是福气。这么一说，我是有福之人了。有句话说得更透彻：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一点不假，凡尘俗世，营营苟苟鸡零狗杂的俗事确实不少，比如我身上就有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甚至经常为一点烦恼纠结不开。也许，这是我的可笑之处，更是我的宿命。石头一言不发或欲言又止。我把目光和耳朵贴向地面，想听一听它的呼吸和秘语，可它除了安静还是安静。诗人说，每一块石头都是一座山。我不知这石头是不是山的化身或缩影，也不知它经历了多少人间岁月，但如此安静淡然，至少保持了一座山的状态。我曾给一座寺庙写过一副门联：白云缭绕皆自在，山寺空明始天真。可能，用在这里更加妥当。啥是天真？说白了，一切无挂无碍了通通放下了才是。怪不得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
      山下的油菜花开得挺热闹，把一生的华章彩段全展示出来。石头与油菜花形成鲜明的比照。在山里山外走动，分明觉得在两种语言之间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