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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漾濞飞凤山散记

2020-09-24叙事散文杨纯柱
当登上县城东北面的皇庄(又名卧龙岗),回首西望,但见不远处一山如凤,轻舒羽翼,引项高歌,大有欲腾空而起,直冲九霄之势。这就是座落于漾濞江右岸,与古城隔江相望的飞凤山。关于飞凤山命名的来历,据清朝康熙年间罗纶、李文渊纂修的《永昌府志卷六》载:

   当登上县城东北面的皇庄(又名卧龙岗),回首西望,但见不远处一山如凤,轻舒羽翼,引项高歌,大有欲腾空而起,直冲九霄之势。这就是座落于漾濞江右岸,与古城隔江相望的飞凤山。关于飞凤山命名的来历,据清朝康熙年间罗纶、李文渊纂修的《永昌府志卷六》载:“飞凤山,一名鹫岭山……两翅飞舞如凤,故名”。鹫,又名雕,是一种山林猛禽。从形状上看,凤与鹫的区别,只在于一个给人以美丽的视觉,一个让人有一种凶猛的观感。不过确切的说,“两翅飞舞如凤”或“巨鹫张翅欲翔”,实际上都只是远眺之状,倘若站在漾濞古城,近观飞凤山之形,则栩栩如猛虎之首,故而在当地民间,飞凤山又被称之为虎头山。

   多年前,古城一位鹤发童颜的耆老,曾经颇为自得地对我说:凤乃飞禽之王,百鸟朝之,虎为山林之主,众兽畏之。而飞凤山兼具二者之特征,真不愧为一个风水宝地也。这位深谙漾濞地方掌故的老人,还捻着飘飘的白胡须,悠悠告诉我说,抗日战争时期抢修的滇缅公路,原定是要从飞凤山腰穿过的,当地的乡绅担心挖断了此山的地脉,或惊扰着其龙神,破坏了桑梓的风水,经过积极筹资运作,硬是设法打通公路测量设计者的关节,成功地修改了勘测结果,使公路从飞凤山对面的山岭上绕道而去。

   当然,风水之说,难免有些封建迷信之嫌,然而从当地人不惜破费千金,让滇缅公路为之绕道的苦心中,却不难感受到漾濞父老乡亲,对飞凤山的一片珍爱之情和精心呵护之意。而宝地之谓,则完全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单从历史文化上看,飞凤山就拥有代表一方风土人文,记录当地历史变迁的灼灼古迹。如山麓除拥有省级文物重点保护单位云龙桥外,还分别座落着古老的老君殿寺观和近年来香火颇旺的文殊院庙宇,以及武侯祠和凤清书院遗址等等。不仅如此,原来的这些寺院中或书院遗址上,还曾经树立着《漾濞化平书院序》碑、《重建漾濞凤清书院募引》碑和《漾濞设县记》等重要碑刻。如今,这些碑刻已成为研究漾濞地方历史文化的珍贵文献。

   此外,由于地处素有“南方丝绸之路”的博南古道要津,而且泉林幽美,风光秀丽,古往今来,飞凤山不知留下了多少墨客骚人,登临览胜和触景生情时所吟咏的诗文,以及过往商旅世代传唱的优美苍凉的古老歌谣。如本邑清未拔贡田钟农登临飞凤山时,就吟哦道:“超然思静若为情,气爽山幽景太清;一凤何时飞到此,回翔千仞作长鸣。”倘若有心追寻一下古驿道上,那些为了挣钱养家糊口,不得不舍命“走夷方”的,行色匆匆的商旅和赶马人的足迹,我们便不难发现,他们站立在飞凤山脚下浊浪滚滚的渡津前,举目眺望山恶水险的西去之路,所留下的如此无可奈何的悲叹:“过了漾濞渡,阎王请上薄”。

   时光倒流回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之前,飞凤山森林茂密,古木参天,箐鸡、斑鸠、画眉等飞禽绕林,豪猪、兔子、狗獾等走兽遍地。尤其令古城民间津津乐道的是,当年山中有一只非常灵异的麂子。据说,这只麂子能够预知吉凶福祸和天气变化,被古城人尊之为神麂。老人们讲,只要听到这只神麂的叫声,就会有不同寻常的情况发生。如果黄昏时分,听到神麂悠长旷远的吼叫声,不是预示着将久旱逢甘霖,就是预告着绵绵的霪雨,即将放晴;倘若半夜三更听到神麂的凄厉幽怨的哀鸣,不出三天,古城即会有棺木抬出,而且不是落河淹死的,就是凶杀暴亡的。久而久之,神麂的叫声,一度成为古城最神秘、最恐怖的声音。

   后来,壑深林莽,翠色蔚然的飞凤山的植被,曾经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高大蓊郁的树木一片片倒下,森林消失了,连低矮的灌木树,也稀稀疏疏,东一丛西一蓬的,众多飞禽走兽,则早已远遁得不见半丝踪迹,神麂的叫声,也就嘎然而止。从江对岸的古城眺望,童山濯濯的飞凤山,仿佛一只被扒光羽毛的公鸡,不论是静卧于明亮的阳光下,还是沐浴在皎洁的月色中,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寂静和荒凉的感觉……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当地政府便规划给飞凤山披上一件郁郁葱葱的翠羽绿裳,以再造一个绿色养眼的秀美飞凤山。如今,经过三十来年的“封山育林”活动,曾经被无情的利刀巨斧砍伐一空的飞凤山植被,又恢复了昔日那种“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荫”的绿色清凉世界,重新变成百鸟欢唱的天堂,群兽出没的乐园。尽管如今这座重获新生的飞凤山,不只动物的种类和植被的构成,较之过去那座从远古蛮荒时代走来,历尽千百年雨雪风霜的原生态飞凤山,显得非常单一,更缺少了那种古朴苍劲的浑厚感觉和高深莫测的神秘韵味……

   我老家虽在一个远离县城的小山村,对飞凤山我却并不陌生。记得我十三岁进县城读初中的时候,晚饭后,我就喜欢穿过由铁链和木枋铺就——人走在上面晃晃悠悠的云龙桥,一个人去爬飞凤山。尽管那时的飞凤山,是十分荒疏沉寂的,但站在山顶,却别有一番引人入胜的壮观景象:远眺苍峰巍峨,群峦青翠;俯瞰宛转的漾江,汇同波光粼粼的雪山河,把古朴而玲珑的漾濞县城依依环绕——虽然当年的县城很小很小,并都是些青瓦土墙的旧式民房,且挤挤夹夹地散落在沿漾濞江左岸蜿蜒的狭长地带——即今天的古街,可在我当年那双刚从小山村来到县城的充满稚气的少年的双眸里,这已是很气派的城市了。

   光阴似流水,蓦然回首,我已走近“知天命”之年。近几年来,闲暇的时候,我再度一次次去登爬飞凤山。故地重游,不只是记忆中的那些沉寂而空茫的感觉,如同我儿时的缤纷梦想和年轻时候的澎湃激情一样,早已是“去如春梦了无痕”了。当一个秋日的傍晚,我踏着金色的夕阳余晖,独自登临矗立于凤嘴上的五层高的塔楼式建筑望江楼,扑入视野的漾濞城,已然“旧貌换新颜”得令人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尤其是那条条大街两旁拔地而起的鳞次栉比的高楼,辉映在静穆的苍山漾水间,更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现代文明景象。触景生情,我不禁浮想联翩,感怀不已,一时兴来,我便为之作了这样一副对联曰:


        落日楼头,难觅千古几风流?             把酒凌虚,空余烟月半江愁。
[ 本帖最后由 杨纯柱 于 2011-12-1 20: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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