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

扫地
文/匡建华
近几年我已形成习惯，每天早上七点从家里出发，沿着清江边的亲水平台走到单位上班。这时车少人少，可环卫工人们已上班近一小时了，他们默默地扫除街面上的尘土、垃圾，天一大亮，展示在人们眼前的是洁净，让早上班的人们心情为之畅然。
这让我想起十几年，好像县城还没有专职的环卫工人，每次上级领导来视察之前，单位领导就要动员职工做一次清洁大扫除。时间长了，每当看到洁净的街面就知道最近又有大领导要来了。好像整洁是给领导看的，而不是自己享受。
邻居老王可能是年纪大了，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就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室内扫洒一番，为一天的紧张工作热身。长持以久，竟发现扫地也有锻炼身体的作用。宋代陆游也有这种体会，他曾在《冬日斋中即事》一文中写道：“一帚常在傍，有暇即扫地。既省课童奴，亦以平血气。按摩与导引，虽善亦多事；不如扫地法，延年直差易。”诗人把扫地视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一种有益方法。曾有人开玩笑说，女人比男人长寿，或许是她们平时扫地多的缘故。
当然，扫地时间过长，也会生腰背之痛，而用长把的扫帚又不习惯，生怕扫不干净，也失去了那份弯腰执帚的谦虚细致。
我住在七楼，前些年，几天不打扫卫生，书桌上就布满了灰尘。夏天的雨滴在车上就有明显灰印。想起儿时的夏天，每次下大雨都会跑到雨中玩，这时母亲就会急着喊：快到屋里来，淋了那热的雨水会生病的。现在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雨水不仅清洗了中空中的灰尘，还有致病的细菌。不少人认为，清除空气的尘埃人工是乎毫无办法，只有靠老天爷降雨下雪了！
近两年城里空气质量不断改善，桌面上的灰尘也少多了，不少人说是附近的化肥厂、水泥厂关闭了；也有人说，是退耕还林，山上种植了不少树木花草，吸附了空中的灰尘。其实还有环卫工人的功劳，是他们每天天没亮就开始洒水，打扫，让街面敞亮。
人们常说，品茶有茶道，习武有武道，只是清扫之举尚没上升到此种文化的高度，却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活动。早晚清扫为勤劳持家之举，岁末年初清扫一番，亦有辞旧迎新之意。再简陋的家，只要洁净，就会欣欣向荣；再好的房子，灰尘满屋，门庭也是黯淡无光。
细数过往，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每天早上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扫地，然后再做其它事情。儿时最初学会的劳动是拿起扫帚帮爷爷扫地。爷爷的表扬往往让我更来劲，结果却是越帮越忙，灰尘满天飞。爷爷告诉我，扫地要有扫地的样子。从古到今，扫地都要先洒水，后扫地，就避免了尘土飞扬。
按照土家山寨的风俗，早上扫地是把财运扫进来，一年中也只有大年初一早上是不能动扫帚扫地的，否则会把财运扫去，如果要扫，也必须从门口往里面扫，寓意是把财运扫进来，当然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走进学校， 每到下午放学后老师会安排同学搞教室里的清洁卫生，周五全校大扫除。扫地是小事，可有的同学扫的认真、干净，有的只是为完成任务。老师就借扫地之事给我们讲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故事，教育我们凡事都要从小事做起，从细微处着手。记得我初中毕业时，大家拿了毕业证就回家了，我就顺便把宿舍的垃圾清扫了一下。三十多年后教我的胡老师对我说，就那次扫地给他留下了良好印象。
在我国，清洁大扫除规模是最大的要算春节前的那几天，是没有下达红头文件，不需要上级通知的自觉行动，有“家家户户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壮观。腊月的天气虽然寒冷，但大家没厌言；虽然劳累，但大家是那么快乐。
春节前的大扫除，土家人称之为“打扬尘”。儿时“打扬尘”父亲是主力，兄弟二人打下手，打扫地面、墙壁、房顶的灰尘。父亲用长木棍子或竹竿把笤帚绑在上面扫屋顶，母亲用头巾包住头，扫屋子，把角角落落，旮旮旯旯里的尘土全扫出来。扫过之后，又把所有的家具器物擦洗干净，最后把院里的东西搬回复位，就有了一点过佳节的气氛。母亲说，扫尘土就是扫穷气。父亲还给我讲了年前扫尘的来历：“尘”就是“陈”，扫了尘土，除陈迎新，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除出门，好运、福气就来了。母亲也经常教育我们从小要学会整洁，衣服不怕旧，就怕不干净。家里窗明几净才像一户人家。
有一句古话大家都很熟悉：“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此话出自明·张凤翼《灌园记·后识法章》。现代人用来形容自私自利，不乐于助人的人或事。其实这句话古人的本义是教我们要量力而行，倡导在扫好自家门前雪的基础上，帮助他人管好瓦上霜！
古时，初入寺庙的小和尚一般先要在寺院里做清扫的工作，如此专心致志，日复一日，劳练筋骨，凝神静心，扫去污秽，也扫去身上的惰气、骄气和戾气，如此步步精进从而使生活成为修行，使修行渐入佳境。如今我们时常在电视中也见到寺庙里的和尚拿着扫帚扫地的场景，而且“扫地僧”往往都是深藏不露、武功了得的高人。有人说扫地是和尚的功课。佛说扫地可积累五种功德，我不信佛，但看到屋子、街面上整齐、干净总是令人心情舒畅，不单纯是自己享受，还可以与外来客人分享，我想这也是佛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