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半日
2022-01-17抒情散文文珺
山中半日(一)说要去看一挂瀑布,其实是为了那半日的闲散时光。开车半小时后,就到了山里。偌大的山谷,满眼的清凉。半坡上,油菜花尚未完全落幕,一抹金黄,令安静的山坡有了一种灵动之感。路过的阳光,正好投射其中,金灿灿,若一张画布。平坡地里,一块又……
山中半日
(一)
说要去看一挂瀑布,其实是为了那半日的闲散时光。
开车半小时后,就到了山里。偌大的山谷,满眼的清凉。半坡上,油菜花尚未完全落幕,一抹金黄,令安静的山坡有了一种灵动之感。路过的阳光,正好投射其中,金灿灿,若一张画布。
平坡地里,一块又一块紫红色的,是当地人们种的笋子。这是雪域高原近年来引进的一种无公害蔬菜,口感好,营养丰富,很受当地菜农欢迎。洋芋正在开花,粉色,白色的花絮,若一首又一首清雅的小诗,安静的排列在村子周围。
村庄里鲜有人迹,偶尔听到一二声犬吠,或是从村道里,跑过几个孩子的身影,才使人觉得,路边的村庄里,应该还是有一些人的。
一条小路,顺着山坡曲折而上。
不久,到了一个叫石灰沟的村子里。村庄的房子都粉刷的很白,各种宣传标语,和富有民族特色的标志,醒目的张贴在村子中心的一个小广场上。路的尽头,就进入了祁连山自然保护区管辖的范围内。
停车驻足,一片花海映入眼帘。
(二)
这些年,简直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花痴”。
从春到秋,追随者花开的脚步,一路刚来,不觉又到秋天了。时间,与中年的女人来说,就像一把利剑,在割裂着我们的健康和容颜的同时,也割裂着生命与这个世界的种种相遇。
二零二零年,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年初,一场疫情,使许多人对生活有了另外的一种解读,自由和当下和自我,再一次成为人们追求生活意义的一个热名词。
由于疫情,这个假期,并没有去其它的地方,但却更加关注自己身边的美好。之前以为,诗和远方,都在陌生地方。静下来心来,才发现,朴素的日子,原来也散发着如此质朴的美好。
小镇的春天来得迟,山里的春天更迟。花开小三峡,已到四月末了。
带了简单的行囊,去山里看杏花。
杏枝横斜,粉的似夏,白的胜雪。在一处山坳里的一个村庄里,数百枝的杏花,开成一挂霞披。老旧的屋子,老老的人,淡淡的树木,淡淡的云,令人恍若进入仙境之中。
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回望村子。美得就像是唐诗里的杏花村,无以表达内心的喜悦,只得几句歪诗:追随四季更叠,草木枯荣,记录平常日子里的微光。只为了寻找一句暗号,以与一棵树,一朵花碰头。
或许,这才是这几年以来,迷恋山水,喜欢与大自然草木万物相处的真正原因吧。在自然面前,人卸下伪装,坦然真诚,活得最像一个人。
端午前后,满山谷的苏鲁美朵开了。
带着一顶小帐篷,和友人在一面山坡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清幽的花香,带着植物们出生的蓬勃气息,一波一波荡来,三无声的鸟鸣,夹杂着山风吹过是花开的尖叫,一段时光,如梦如幻。
忍者缺氧引起的头疼,慢慢爬上一面山坡。一幅巨大的紫色画布,在眼前呈现出来。那一刻,真想展开双臂,飞入画布之中。即使化为一朵小小的野花也行,听风,看雨,等一场大雪的到来。一时,忽然想起禅意歌者刘珂矣:风起,吹走了山雨,在山顶揣一袖闲云,送给路上的自己。
看花人易老,不觉秋天了。
脚下的花海,已不似夏天那样鲜艳。野黄芪的花絮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秋色。粉色的马先蒿,也已结上小小的籽穗。星星点点的羊羔花,摇着可爱的小尾巴,几朵紫色的老鹤草和迟开的点地梅,装点着脚下的花毡。
一直想在草原花开最好的时候来看花,还是没有赶上。如同生命中的那场约会,不是太早,就是太迟。人生,总是充满诸多的遗憾,即使竭尽全力,又哪会有那么多的恰如其分呢。
不过,眼下的一切,还是令我们十分满意。
几个人扑入花海之中,又跑又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折腾才好。人在面对自然的时候,会变得像一个孩童一样的天真。一朵野花,一颗野草,都会令人惊喜的发出一阵尖叫。
换上各色裙装,在这里拍照。在草地里旋转,飞奔,卧倒,躺下,几乎不需要生命技巧,任何一个角度,都是一副美轮美奂的大片
(三)
瀑布在马牙雪山脚下,步行前去,大约得半个小时。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拍,一路欢笑,全然不顾惊飞草丛中的鸟儿。不时,还会在草滩上看到白牦牛一家,它们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祁连山自然保护区全面禁牧禁猎之后,这里的生态恢复很快。之前走过的一条小路,已经被一层新长出的野草覆盖住了。
马牙雪山近在眼前,山势雄伟,造型奇特。石灰岩石,即使不落雪,也散发着一种银色的光泽。古人诗赞:马齿天成银作骨,龙鳞日积玉为胎。
曾无数次的仰望雪山,仰慕和向往之情,无以言表。今近在脚下,却想不起一句合适的诗句来赞美它。或许,山的雄伟、壮大、神秘和高岸,根本就不需要人们用词语来赞美它。山是无语的,它用它的沉默和坚定,容纳河流之源,万物之本。
海拔在慢慢升高,已明显感觉到脚步迟重,面颊发热了。头也开始昏昏沉沉。但每抬头看山,却使人感觉如此的踏实而温暖,如同在千里迢迢的跋涉之后,终于要回到家里一样。
放慢脚步,缓缓的走。高寒和缺氧,让人能更加深切的体会到,双脚踏在大地之上的那种安详和实在。脚下的土地,松软而肥沃,绿草浓郁,连灌木的叶子,也比山下大了许多。
已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了。
瀑布自山的狭缝里倾泻而下,又从一条布满白石头的小河谷里流出来,一路欢笑,奔向下游的平川地区。小溪清澈的没有一点杂质,水流湍急处,溅起一团银色浪花。
再往前走,一挂瀑布赫然出现在眼前。
(四)
瀑布名为石灰沟瀑布,就因马牙雪山山体为乳白色石灰岩而得名。
水从马牙雪山山体中渗漏出来,形成一挂小小瀑布。瀑布不甚高,近看也不过十来米。
今年雨水较少,瀑布的水量不大。除一股主流略微壮观之外,其它几股,都不过是一条小溪从高处跌落而已。水极为清澈,人在水边,一种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水气进入肺腑,感觉把内心的某种污浊涤荡了。
有一种清幽的野花,在从山崖上倾泻下来,它们开着一种蓝紫色的小花,十分的清幽,雅致。
四瓣花絮,有点像春天里的二月兰,但叶片又不近相似。再说,眼下已是初秋季节,二月兰怎么可能开在山野之中呢。不过,这花开得还真有一些奇特,除了瀑布流过的山崖上,别的地方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大概,是专门为眼前的这挂瀑布开得吧。后来,才知道它叫花旗杆,喜欢长在我国的北方地区,但这里是三大高原结合部,不知这花是怎么到来的。
水落下来的地方,形成一个深深的水塘。水塘中间,有几块乳白色的石头,岁月磨砺,已使它们长满了青苔。它们形态各异,任由人们猜测联想。
我们在几块石头上拍照留念。镜头中,山的形状嶙峋而高大,瀑布清幽迷人。花旗杆在山崖上轻轻地摇摆着,真像在吟唱一首清幽的歌谣呢。
此时,天空忽然变得灰暗起来。几滴雨,从云中洒落下来。踏着一地花香,慢慢往回走。山野的清幽,野花野草的馥郁,都在我们的恋恋不舍中一点点远去。
忽然,想起了美国作家约翰.巴勒斯在《寂静的山林》说过的几句话:于是,我不再关心目的地,而是信步徜徉于此……目光所及,皆为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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