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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何时照我还

2022-01-17叙事散文雪飞龙
明月何时照我还等待,也许是一场煎熬;等待,也许是在蓄积能量。人生不是剧本,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瓜熟蒂落。你少年开始便萌生变法之志,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以大施拳脚,一展抱负。宋英宗毕竟身体欠佳,希望无法寄托在一个病怏怏的帝王身上,尽管他诚恳……

明月何时照我还
等待,也许是一场煎熬;等待,也许是在蓄积能量。人生不是剧本,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瓜熟蒂落。你少年开始便萌生变法之志,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以大施拳脚,一展抱负。宋英宗毕竟身体欠佳,希望无法寄托在一个病怏怏的帝王身上,尽管他诚恳地邀请了很多次,你都以为母亲守孝为由推辞不受,蛰居第二故乡——江宁。你知道,你那几斧头劈下去,必须招招见效,要不然,徒劳无功不说,还给人落下话柄,甚至被人打倒在地。 宋神宗的继位,让寓居江宁的你看见了曙光。接到神宗的邀请,你终于出山了,这一年,你已经四十八岁了;这一天,你等了太久。当你乘坐的小船缓缓驶出钟山时,你的内心却五味杂陈,矛盾重重。你并没有年轻时刚进京城的非凡得意,意气风发。你也不知道,这一去,会是什么结果,那些深藏已久的理想是否能够实现。你知道的是,这一出山,必将站在政治的风口浪尖,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历史到底会给你什么评价,是遗臭万年,还是名垂千古?你忐忑着,心中没有半丝头绪,更没有谁会给你一个明白的答案。小船在悠悠的水面行驶,故乡渐行渐远,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家乡? 宋神宗早早地来到了殿外等候,他要表达一个年轻帝王对心仪已久的大臣的最诚挚的敬意。他期待你能为他开辟出一条坦荡的复兴之路,他明白,当江山的接力棒传到他的手上时,已经背负着太过沉重的负担,更积压着太多的弊病。他需要一位高明的政治医生,有独特的治疗手段,有药到病除的良方,能帮助他恢复大宋最初的精气神。他知道你的才干,也知道你的志向,更知道你的魄力。大宋的振兴与否,就看你有无治国良策,敢不敢举起手术刀,挖去毒瘤,把一个朗朗乾坤还给他。 享受到如此厚待,相信你内心肯定激动无比,你也许看到了无限希望,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对于改革,你早已有了全盘计划。单等皇帝指令一下,你马上就可以筹备骨干力量,开始实施。宋神宗当然会委你以重任,告诉你只管甩开膀子去干。 你翘首以待,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着看这个机会,你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了。岁月催人老,再不抓住良机,等待自己的只有后悔。无论这一斧头砍下去会砍成什么样,你都必须去试一试。你人称“拗相公”,脾气就是这么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便只顾风雨兼程,迈步向前。 不知是宋神宗知遇了你,还是是你知遇了宋神宗,两者只有碰出火花,才能产生巨大能量。没有宋神宗,你无意携宏图来描摹江山,只愿买山终老山间,山花落尽山长在,山水空流山自闲。遇到了宋神宗,你的心愿才有机会了却,一腔热血可以喷射出壮美的画卷。 也许,你设想过许多美好的画面,你的改革,可以让积贫积弱的大宋王朝从此焕然一新,神州大地处处莺歌燕舞,百姓无不喜笑颜开,怡然自乐。 可是,事实远比想象艰难得多。当你将变法的列车轰然启动、缓缓驶出之时,迎来的并不是鲜花,更不是掌声,而是朝野不能理解纷争四起的唾沫,连好朋友苏轼、司马光都站出来反对。你也许料到过这样的结局,但你没有退缩,而是顶住巨大的压力,毅然决然继续前行,实施你的改革与振兴大计。你以“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为原则,从理财入手,颁布了农田水利法、均输法、青苗法、免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并推行保甲法和将兵法以强兵。你单纯地认为,只要各地贯彻得法,不打折扣,数年之内,必定是一片点赞之声;过上了好日子的老百姓做梦都会笑醒。 不可否认,新法的实施确实改变了大宋的面貌。但是,个别措施执行中的走样,让你倍感心力憔悴。你曾经萌生退意,多次请辞。你并不迷恋权力,也深知变法的成功不能单靠某一人,急流勇退方显英雄本色。再说新皇已经长大,这个江山迟早要付予他自己执掌。如果不是神宗的极力挽留,你怕是又回到了那魂牵梦萦的故土,享受你的山水人生去了。随着变法的逐步深入,你与大地主集团的矛盾越发严重,阻力越来越大,反对势力对你的攻击也越加猛烈。你真的累了,感觉难以支撑。于是,你再次请辞。在你的一再请辞下,皇帝终于放你回家,因为不想太亏待你,就让你以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的身份,主政江宁。 在回江宁的途中,你写下了那首至今还在传唱的名诗《泊船瓜洲》:“京城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原来,你是不甘心屈服的,你的内心始终有一团强烈的火焰,你的改革大计不能半途而废。遇到适合的时机,你还想再回京城,回到朝廷,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你走后,宋神宗用过不少人顶替你,但没有一个如其意。一年不到,他又将你召了回来。正如你自己所说的“千里归来一寸心”,宋神宗与你确实是英雄惜英雄,知己怜知己。神宗也曾这样说:“自古之君臣,如朕与安石相知绝少。”你应该说是幸运的,有多少人空怀报国之志,而无报国之路。你有神宗这个最坚实的后盾,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也许,历史注定要给你一个悲剧的结局。重回京城的你当然要把改革进行到底,哪料你唯一的心爱的儿子王雱才三十三岁突然去世,给了你重重一击。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你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从此,你再无意于政治,渐渐淡出了朝野的视线。 就这样,十一世纪的这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就以你的再次罢相而偃旗息鼓,尽管宋神宗接过了改革大旗,怎奈事易时移,缺少了你这个大将,这场仗又如何能够打赢。更让你没有想到的是宋神宗也先你而去,年仅十岁的赵煦继位后,司马光做了丞相,改革彻底地画上了句号。 我想,你来得太早了吧,当时能理解你的改革大计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你的黯然离去,徒增我们几声哀叹。面对如今如火如荼的改革形势,我们深深佩服你的远见与勇气。你的改革过了一千多年才得到理解,你九泉下有知,怕是要苦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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