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敢

徐 志 敢
徐志敢，凉州城区一学校教师，中等个儿，体略胖，白面少须，说话声音略带尖细，凡与他交往过的人都在背后谑称其为“皇帝身边的人”。我始终不这样认为，我总想传说中“皇帝身边人”的声音哪有志敢说话声中的那份瓷实，那份质感；志敢的说话声却是活脱脱被百姓烟火熏过——亲切，阳光。倒是他的名字着实让我琢磨唏嘘一番。我揣测他名字中应该是“志刚”二字，盖因凉州人说话甚难区分前后鼻音，“刚”也是“gang”，“敢”也是“gang”。于是他小时，那个走村串户负责登记户口的仁兄便信手把“志刚”写成“志敢”，一直沿用至今。


我与志敢曾两度同校同级学习，起先是在武威当地一所学校，后来是在兰州，在兰州学习时我二人还是同舍，只是所学专业不同而已。志敢调入城区学校任教甚早，至今已十多年之久。他调入城区确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我儿上小学之事便是沾他的光，他为我儿上学之事出谋划策并鞍前马后地奔波令我永远感激。


我儿上学前户口仍在乡里。到报名入学时，本来按就近入学的规定，我儿可以从容报名入学的，但负责审核的老师却以我儿户籍不在片区为由拒绝给我儿报名，要我儿再到幼儿园上一年。我不想让儿子再到幼儿园上了，因为儿子已到能够上小学的年龄，还是让他正式上小学为是。


我简单地认为等到开学时把儿子的户口迁移到辖区，自然就可以入学了。开学时，我拿着新办的户口薄领儿子报名时，负责招生的那位老师又以我儿年龄比学校规定的入学年龄小几个月为由拒绝给我儿报名。我知道志敢在这所学校工作，但我生性狷介，不愿也不想求别人，脸皮薄啊！再者我在乡里工作，而志敢已经成为城区教师，感到羞愧啊！——低人一等啊！


临近开学，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日在街上恰遇志敢。志敢和我打过招呼后，闲聊间他得知我儿上学遇到了困难，我提出让他帮我想想办法，志敢没有当即拍胸脯说一定能行的话，但还是给我出了主意。——我自忖：我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晚饭后，我和志敢准备到那个老师家。尽管志敢在这所学校工作但也不知道那个老师的家，于是打电话询问，并和我一道买了礼品。那些年，我的工资又要还房款，又要生活，着实紧张的厉害。我本想少买些，但志敢感到礼太轻恐怕不行。在踌躇间，志敢看出我的窘态，便自掏腰包为我垫付。几天后，我儿子如愿入学。后来我将志敢为我垫付的钱还给了他，现在想起令我后悔的是当时为啥没有给志敢多给些以表感谢！


又一年，我一同学的儿子到了入学年龄，恰好所上学校也是志敢工作的这所学校，巧的是同学儿子的户口也是在乡里。同学俩口子去了学校几回未果，眼看到开学的日子，同学很着急，打电话问我，有无可行的路子，帮他儿子顺利入学。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思来想去还是找志敢吧！找志敢我是有顾虑的，因为我的儿子都是志敢帮忙上的学，我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岂不让志敢笑话——得陇望蜀哎！但我不敢大意，这可是关乎下一代顺利成长的大事啊！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给志敢打了电话。志敢没有用我想象中的那种语调、口气回答我的要求，只是说要看看我同学准备的有关他儿子上学的材料再说。


我和同学买了礼品打算到志敢家，志敢在电话里说，那时他恰在街上，要路过我们将到达的一个小饭馆，他让我们在那个小饭馆前等他。我们到小饭馆时，志敢早到。志敢看了同学准备的材料，并根据他们学校招生的具体情况给我们出了一个主意（结果证明，这个主意可行之极）。之后，我们提出到志敢家去，志敢死活不让，更不要说把我们买的礼品提上了，分手时还说有空再和我们一道喝酒小叙。


我回家后又拨通志敢电话，志敢说：只要是自己能够帮忙做的事，他自当尽力帮助的。我说他拒绝了我同学的心意，是否嫌轻；志敢笑道：谁也是白手起家，谁也过得不容易，我接受了心里安吗！


志敢这样的同学，我遇到了，算我今生有幸，他说话从来都是实实在在，从不指东打西、云里雾里。平时，我俩都是各忙个的，不常联系，偶尔相遇，自是说个没完没了。一次我到局里办事，恰巧遇到他，办完事原想和他打的回家，志敢不，他说，喧着走。四公里多路在我们的絮絮叨叨中不觉走完——从孩子到老婆，从家里到社会，从个人到单位。走到分手的路口，还意犹未尽。


我和志敢都是普通大众中的一员，论起我俩这份情谊，因为出身的卑微，工作的平凡，冠以“伟大”或“高尚”似乎不够妥帖，但这份友谊所演绎出的温暖却无时无刻不充盈于我胸间，这个温暖来自于他骨子里的那份淳朴与善良。


像志敢这样的人在我简单生活圈子里很多，比如德玉，比如峰基，比如斌哥……。我们都来自社会底层，尽管如今仍在社会底层摸滚打拼，但岁月磨砺中做为社会底层百姓骨子里固有的那份憨厚、淳朴并没有丝毫消褪，反而更显本色。正是这样一些胸襟坦荡、淳朴善良的人在我生活无助时向我伸出了援手，才使我的日子得以艰难前行；也正是社会底层有了这样一群人的存在，才有了“最美教师”、“最美司机”， 才有了一幕幕温馨感人的场景；也正是这样一个阶层的人在努力地捍卫着我们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使得我们这个社会得以健康地延续发展。（全文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