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鸟儿在黄昏和黎明的吟唱

　　　　　　　　
　　不是梦呓，是真实的鸟鸣，每天黄昏和黎明，总会在我书斋的窗外唱响。每当听到悦耳的鸟鸣，我就离开电脑，走到窗前，静静地倾听这些自然生灵的吟唱。 　　我的书房窗外是一幢钢混结构的三层建筑楼顶，建造年代已经比较长了，为了隔热，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泥预制板，天长日久，时光流逝，这些预制板有些已经被掀翻，有的已经破损，在预制板和楼顶之间形成了二十公分来高的空间，楼顶上长满了石莲花、苔藓和丛生的杂草。深秋时节，苔藓铺展出一片金黄，簇生的杂草也开始枯萎了。这个楼顶其实就像一片废墟。而几只小鸟，却在这片废墟里建造了它们的家园。每天清晨，伴着和熙的晨光，它们在预制板上追逐嬉戏，有时会倏然钻进预制板中，似乎在和同伴们捉迷藏。还有几只，却一展它们清脆的歌喉，在房顶上忘情地吟唱着，格外的欢快。我知道它们是在追求甜蜜的爱情呢，便对它们报以会心的一笑。 　　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这几只鸟的种类和名称，然而朝夕相处，也便对它们产生了情谊。它们似乎也不怕我，有时还站在我的窗前，偏着头，一边注视着我一边鸣叫着，大约想看看我是如何用文字来描述它们的呢！只可惜窗户上拦起了防盗窗和铁丝网，这样，鸟儿和我便被隔在了两个世界里。彼此目光相视却无法走近。这段小小的距离，阻断了我和自然的亲近。但防盗窗和丝网虽然能够阻断鸟儿们和我的亲近，却阻不断它们畅快的歌声传进我的书房里来。这些歌声，透过丝网的间隙传进我的耳膜中，十分的真切。 　　有时，我也会登上楼顶，俯视这些小生灵，或是撒下几颗饭粒。它们对人类是极有戒心的呢，先左顾右盼，只有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才开始啄食楼顶上的饭粒。这时，几只小鸟便会聚在一起，进食的匆忙让它们暂时放弃了吟唱，只到吃饱了，它们才像绅士般在楼顶上轻快地跳动着，不时左顾右盼，看看是否还有被遗漏的饭粒，有时也会把它们狡黠的目光投射到我的身上。这样的时刻，虽然没有歌声，但对于鸟儿和我来说都是十分惬意的，因为彼此之间的信任，会带给人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这几只鸟儿来自何方？一直让我觉得有些困惑。也许它们是鸟群中的异类，崇尚自由，追逐个性，而不甘心栖居于穷乡僻壤或是人迹罕至的山林，偏要到人群聚居的城市里来见见世面，这样，即使不能够适应城市生活，将来回到山林去也有了向同伴们炫耀的本钱了呢。然而这几只鸟，它们似乎并不准备只当一名城市的匆匆过客。它们在城市里发现了这片房顶，杂草、苔藓既为它们提供了隐身的场所，又会吸引一些小虫子自己寻来供它们食用，而且，它们还有了一个不会伤害它们的邻居，于是它们也就乐不思蜀，在城市里长期定居下来了。 　　然而，自己寻来的小虫毕竟数量有限，不能填饱这几只快乐小鸟的肚子，我的施舍也只是偶而为之，经常因为工作的繁忙而顾不上它们。饥肠辘辘的滋味可实在不好受呢，于是这些小鸟便可能飞到远处的田野里去觅食，白天在房顶上基本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只有当傍晚的霞光将楼顶笼罩在一片金色之中的时刻，这些小鸟才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开始它们的演唱会。这样看来，这些小鸟像极了城市里的民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奔忙着寻找食物，以便养活自己和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只是鸟儿们不知自己民工的身份，它们在每一个黎明和黄昏快乐地吟唱着，让我体味到一种生命中蕴涵的积极向上的力量。我想，如果鸟儿们也会思索，那么它们就会失去很多的快乐。然而天真的品性，让这些离开了家园的鸟儿选择了坚强。它们在被钢筋混凝土包围的空间里，走上了一条先辈们不曾走过的生命之路。钢筋混凝土是冷酷的，但在冷酷的钢筋混凝土之间，它们互相关爱，互相照应，把日子过得平静、完美而充实。而我们人类，却在钢筋混凝土的围困中不断的迷失，总是幻想着上苍会把我们想要的一切摆在我们的面前，而不愿付出自己的辛劳。或是面对利益时互相倾轧、勾心斗角，几只思想单纯的小鸟，让 我感到了人类的自私与冷酷。生命对于每一个个体都是公平的，而人所应具有的良好品性，却在生活的重压和打磨之下不断丧失。小鸟们没有这么多心计，因此活得快乐而充实。小鸟是可爱的，我们人类对小鸟的关心却更加可爱。 　　小鸟们每天都要外出，我却对它们的命运产生了一些忧虑，面对城市的天空，小鸟们的翅膀是稚嫩的，禁受不了人世间的血雨腥风。它们不懂得人心的凶险，也不懂得城市会包容所有的罪恶。几只小鸟，在城市的天空下不会只成为风景的点缀，它们也极有可能变成人们口中的美食。然而我的这种担心好像是多余的，大约是城市里的人太忙，无暇顾及这几只在城市上空飞翔的鸟儿，每天傍晚，它们总是会在美丽的霞光中回归，让我的书房充满了快乐的歌声，也让我们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对自然的敬畏。 　　在房顶上聚居的小鸟一共有四只。在不远的将来，它们会变成八只、九只还是彻底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无法预知。但我却在心底里希望，城市的天空，在现在或者未来，都能够成为小鸟们永远的乐园。 　　　　　　（全文2000字，2008年9月于文韵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