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飘过赛马场狂欢的忧伤

　　　　　　　　　　　　　　　　飘过赛马场狂欢的忧伤
　　　　　　　　　　　　　 　　　　　　　　　　　　　　　　　　　　　 文/又凡 　　正午的太阳有点大，赛马场有点热；旧历三月的大理，有点热。 　　环形看台上人群爆满，浓密的阳光如雨倾泻，花花绿绿的伞把整个赛马场撑成一朵硕大的花，不，一个巨大的花环，并且是命定的花环，每一个绽开到极点的花瓣，都在为奋力拼博在赛场上的选手喝彩——真正的喝彩，一张口一个颜色，无声地呐喊出姹紫嫣红的春天！ 　　比赛一轮一轮开始，一轮一轮结束，无一例外的结果是胜负，第一，第二，第三……倒数第一。所有的马都在听到起跑的枪声后奋力狂奔。奋力狂奔，没有任何理由，这就是赛场上的命运，正如一叶扁舟逆水而行的命运，唯有不断向前，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在千万束目光照亮的焦点上，每一匹马和马上的选手都闪闪发光，那种类似于金属的光泽，让选手和马罩着某种神圣的光环，仿佛他们不是奔驰在尘土飞扬的赛马场，而是飞奔在一条通向充满智慧光芒的精神之路，以风和闪电的速度，在三月有点热有点干燥的空气里，和空气擦身而过时，甚至有星星点点的火花，足以灼痛人的眼睛，让眼眶一次次发热，滚出烫烫的泪珠，灼得面颊热辣辣生疼。 　　和巨型花环的呐喊不一样，一次又一次，所有观众的喝彩无可非议地给了跑在最前面的马和选手，而那跑在最前头的马和选手，如急雨般洒落的马蹄，以及转弯时四蹄由外往内朝圆心方向收拢的漂亮弧度，还有骑手尽力往前往下的身形，无一不体现出飞扬的美，绽放的美。 　　又一轮比赛开始，在所有人包括骑手自己装得满满的期待里，如离弦的箭般，骑手和马嗖一声响冲出很远。虽然胜负在开始就初显端倪，但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任何结果都有可能。希望如花盛开，芬芳四溢。 　　突然，有一个骑手，身下的马毫无征兆地停在原地，再不肯向前，并开始固执地回头。体力耗尽了？不想跑了？生气了？胆怯了？没有人能理解马的世界，也许没有任何原因，它只是不愿意继续。仿佛美丽的天使折了翅，高飞的风筝断了线，忧伤如蝶纷纷栖落。那个骑手，下马。半低着头，拉着马，轻轻走出跑道，走出赛场。走得很轻很轻，像影子飘落，又像是踩着心事在走，怕踩痛了似的。泪水轻轻滑下，犹如秋夜凉凉的风拂过面颊。不再奔跑的时候，走得很慢很慢的时候，雪片般的阳光层层叠叠落满肩头，发际，马背。只是再多再耀眼的阳光，也无法把忧伤照亮。 　　比赛还在继续。狂欢中，不知谁家孩子的氢气球没有握住，飘过人群，缓缓飘向湛蓝的天空，然后消失不见。不知在很高很高的天空，空气越来越稀薄的时候，它会以什么样的声音，炸开。无论是砰的一声还是嘘的一声，结果都是氢气迅速消散在空气里，就像那些忧伤消散在狂欢中，又像一滴墨汁消散在大海里。 　　　　　　　　　　　　　　　　　　　　　　　　　　　　　　~2008年５月于脂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