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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核桃窝窝”话沧桑

2022-01-17叙事散文杨纯柱
我的老家在点苍山西坡一个叫岩边的小山村。这是一个平均海拔在二千三百米以上的小山村。由于山高水冷,气候寒凉,这一带山乡自古都不出种水稻,只出产包谷、荞子、小麦、蚕豆、豌豆等。最多的是核桃树,房前屋后,田边地角,坡头箐底,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核桃……
  我的老家在点苍山西坡一个叫岩边的小山村。这是一个平均海拔在二千三百米以上的小山村。由于山高水冷,气候寒凉,这一带山乡自古都不出种水稻,只出产包谷、荞子、小麦、蚕豆、豌豆等。最多的是核桃树,房前屋后,田边地角,坡头箐底,到处都是高高低低的核桃树,被人称为核桃窝窝。

   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由于老家不出产稻谷,核桃也不值钱——一百枚核桃价格约为一元,米价又贵——每公斤一元多,每百枚核桃的价格还买不着一公斤大米,不像现在,一百枚核桃的价格已飚升到三四十元,差不多可以买到十公斤大米。当年我们的主食是“包谷面面饭”或“荞疙瘩”、“麦疙瘩”等。米饭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两顿。因为大米金贵,有的人家平时有一点半点大米都深锁在柜子里,只有病人才能用洋瓷口缸,在火塘边煮一口缸米饭吃。娃娃们为了解馋,便往往用装病来骗取这种特殊的待遇。大人们为了哄哭闹不止的娃娃,有时便会指着苍山上的白雪哄他们说:“你莫哭,妈妈去那儿撮白米回来煮给你吃。”说来也许让人难以置信,那个年月,为了能够吃上一口白米饭,姑娘们都钻头觅缝地纷纷往坝区嫁,害得当地的不少好小伙子都娶不上媳妇。但这已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自上个世纪七十年末以来,在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拂下,老家的面貌年年都在发生新的改变。随着市场上核桃价格的步步走高,山村种植核桃的积极性愈来愈高涨,产量不断增多,核桃的价格又较之当年翻了几十倍。如今大多数人家,单是核桃一项的经济收入就有三四万元。人们的饮食起居也在一天天发生着变化。其中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大白米饭逐渐代替了“包谷面面饭”。不产稻米的山乡,终于可以通过核桃获得的经济收入,从城里买回大米作为每年的口粮。包谷、蚕豆等则变成了饲料,家家都养着成群的鸡鸭和几圈大胖猪。于是,山村人家的一日三餐,不只“大米饭”代替了“面面饭”,而且吃鸡吃肉也便成了家常便饭。原来因为缺少油荤,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的老人孩子,也因为膳食状况的改善,变得面色红润起来。伴随着核桃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果果、银果果”,“核桃窝窝”也变成了“金窝窝、银窝窝”。而“包谷面面饭”则变成了渐渐远去的记忆……

  早在前几年,回老家的时候,我便惊奇地发现,原来的那些低矮破旧的茅草房和垛木房已了无踪影,代之而来的是掩映在核桃林中的一处处青瓦白墙的漂亮庭院,有两户人家还盖起了钢筋混凝土楼房。不少人家里彩电、冰箱、电饭锅、电磁炉等家用电器几乎应有尽有。如今村里的人,不仅吃的、穿的、住的不比坝区的人差,而且修通了公路,家家户户拥有摩托车,进城赶街也不再令人发愁。更可喜的是,伴随着“山盖坝”——即山区经济超过坝区现象的出现,不只村里的姑娘不再朝思暮想地往山外嫁;当地还有几个小伙子娶回了坝子里的姑娘做媳妇。当然,现在村子里的娃娃大多已经不知道“面面饭”为何物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年来,也许是精致细软的东西吃腻了,人们想找点粗粮杂食换一下口味吧?不知什么时候起,以包谷、荞麦为原料做成的食品,却又在城里的餐馆酒店走俏起来。一次,我和朋友们去一个酒店赴宴,见菜单上有一道“黄金饼”的食品,我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就好奇地点了一份,等端上来一看,我不禁惊奇地脱口而出道:“原来是包谷粑粑呀!”是啊,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我小时候天天吃的粗粮杂食,现在居然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真可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抚今追昔,怎不给人以无限感慨。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像邂逅老朋友似的,一下对这盘久违的“包谷粑粑”,生出几分亲切感来。顺手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果然香酥甜脆,令人回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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