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归林

         
神仙沟与刘章故居临界，这个被燕山边缘化的小沟壑，朴实，安静，致远。人称大花宝石沟。

闲余，来这里玩，会幻想山洞曾是神仙修行之地，于是，闭目，静待指点迷津。哪怕只有山风吹过，也顿觉清爽，草木的幽奇，也能解除心中惶惑。还曾幻想，即使神仙不来，指派某物降临也好，让诗意盎然的村庄，再多一丝仙气。

神仙沟的神仙不知归隐何处。沟里的老林里多了狍子，獾，野猪，野鸡，野兔。清晨，林间野鸡发出‘咯-咯咯咯’的鸣叫，叫声清脆响亮，数百米外亦能听见。雪天，山峦被覆盖在雪中，仔细寻找会有许多野兽的踪迹。村民便有下铁镏子，起逮野物之心。

那天，村民吴学枝夫妇在沟谷剪栗子树，二人一剪一拾，正起劲儿。忽闻怪声，弱弱且痛苦地呜咽着。他们停剪，侧耳，循声望去。不远处，苍荑荒野中，趴一只狐狸。体型较小，肥胖，短嘴，短腿，小耳，略呈圆形。这只狐狸全身体毛为白色，仅鼻尖为黑色，长尾，毛蓬松，尾端白色。吴学枝立于树干上，看得清楚，这一白色稀罕物，令他诧异。他立刻下树，喊妻一起趋步向前。见过各种野物的他，第一次见白狐，那是书中之物。

白狐已挣扎许久，见有人来，黑溜溜眼神带着防备，略显紧张。它见来者并无恶意，就发出哀求的呜咽声求救。低沉的呼唤，像困境中的孩子。吴学枝蹲下身看，一锈迹斑斑的夹子，用铁链系于树干，紧紧夹着白狐右前腿。他慢慢解开夹子，唯恐再次伤害它，所夹之处，见了血迹，肉向外翻着。

他轻轻抚摸白狐脊背，受伤的白狐安静卧着，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他看着这只可怜的白狐暗骂，天杀的，谁下的夹啊。他又摸摸它的头，像哄孩子般说，别怕，我带你回家，上药养伤，再送你回来。白狐似乎听懂了，温顺地任由抱在怀里。他们再也无心剪树，回家伺候白狐。

狐为祥瑞之兆，尤其在先秦两汉期间，狐狸与龙、麒麟、凤凰一起并列为四大祥瑞之一。而白狐尤为祥瑞。如果在路上遇见，说明运气不错，事业更上层楼，或遇坎坷而化解，是好兆头。小村庄出现白狐，也就不言而喻。

白狐被吴学枝的衣服裹着，惊吓的神色稍有安定。它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看恩人，又偷偷向外瞄。有路人指指点点，满是惊喜，好奇。村民们都知道狐狸为灵性之物，或许真是哪位仙人来试探民心，大家流露出虔诚之意，渴望有好运来临，护佑村庄，护佑自己。

吴学枝的媳妇拿出一片头孢碾碎，准备给白狐敷上。吴学枝轻轻擦拭白狐伤口，白狐趴在温暖的土炕上，头扭向一侧，眼里泛起疼痛的哀怜，阳光泄在身上，偶尔摇下尾巴，以示谢意。

狐狸的食物是老鼠、野兔、小鸟、鱼、蛙、蜥蜴、昆虫等，也食用一些野果，所以包扎好后，夫妇二人立刻送回山林。白狐一瘸一拐地走着，不时回头张望，依依不舍。

神仙沟曾有许多山羊，狍子等野生动物，被捕猎者围捕之后日渐稀少，后因国家管制，村民素质提升，得以控制。现在，村民不用进山砍柴，林也就成了真的老林，常有野猪，野兔出没，山上有许多洞穴。如今的神仙沟之仁，在于涵纳了苍天古木，也收容了遍野小草；又成了孕育野生动物之地。

吴学枝夫妇后又去山上剪树，常见白狐。白狐知是恩人，也少了防备之心。我望着山上的洞穴，不知哪个是白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