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不告诉她

不告诉她
年底了，开始汇总今年看病的病历和发票，公司找的保险公司会给报销。我的是全额报销，而天天的是给报50%。病历是要求每张复印的，然后跟发票和检查报告贴在一起。不汇总不知道，光我自己就是厚厚一摞。也是，每个月都要去拿高血压的药不说，脚骨折也去了好几趟，偶尔再有个头疼感冒。天天的也有五六份，我陪着去的也就一两次吧，其他的都是叶子和外婆带他去的，有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两本病历册，一本用完了，又换了一本新的。我拿着他7月底的一张发票，却怎么都找不到对应的病历。那日期刚好卡在旧病历本最后一页和新病历本第一页之间，想来是当时病历本用完了。没有病历，就没法报销，其实也不多，总共三百块钱的花销，报一半也就是150块。我最开始没找到，第一个想法是打电话问问叶子，但想了想，决定不告诉她了。两本病历综合来看就是没有，她也不会有办法，与其让她知道了心疼那150块钱，不如瞒下。

找规律
天天周五晚上洗澡的时候，老太太又没忍住，过去帮忙了。没多久，俩人就开始对吼，天天嚷着：“你滚出去，滚回金山去吧。”我想过去批评制止他，但忍住了，想着等他洗完了再说，要告诉他，再敢这么跟奶奶说话，就罚他两天不许吃肉。幸好忍住了，等他洗完了坐被窝里看电视时，我已经消气了。趁着老太太去洗澡，我给天天讲了一个故事：“爸爸小时候有个同学叫张加斧，他总是吼我，我很生气，也吼他，结果两个人都被老师批评了。”天天觉得很好玩：“你真有一个同学叫张加斧吗？”我说：“是的啊，我跟你说过他的。那你知道同学吼你，你最好的方法是吼回去，骂他，还是报告老师呢？”天天说：“报告老师！”我又问：“那如果爸爸吼你呢？”他说：“那我报告妈妈。”我接着问：“那如果妈妈吼你呢？”他说：“我就报告奶奶或者爸爸。”我最后问：“那如果奶奶吼你呢？”他笑着说：“也是报告妈妈，我找到规律了，只要不是妈妈吼我，我就都报告妈妈。”

出去玩
周六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老太太不想动，一个人在家。走在小区路上，一直到上了公交，我都在给天天讲故事：“爸爸小时候，我妈妈也经常吼我，她嗓门跟你奶奶一样大。你猜，我有没有让她滚出去？”天天说：“没有吧。”我说：“是的啊。她虽然吼我，但是我知道她很爱我，她有好吃的都留给我吃，给我洗澡洗衣服，爸爸不想没有妈妈。奶奶是谁的妈妈啊？”他说是妈妈的。我说：“对啊，如果奶奶滚走了，妈妈就没有妈妈了。如果你没有妈妈了，会开心吗？”天天说：“不开心。”我摸着他的头说：“所以啊，不能再对奶奶说滚，我们不能让妈妈不开心。妈妈多爱你啊，她还花钱带你去开飞机。”是的，周六我们就是去开飞机。在小梅园吃过小笼包、大排面和白斩鸡后，有早午餐垫底的一家三口就出发去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了。飞行模拟系统类似4D影院那种，无论起飞降落还是飞行时不同速度和姿态，在驾驶舱内都能直观体验到。两个仪表盘上显示着航线和水平仪，而前面和两侧的窗户上，则随着飞行变换着不同视角的风景。

成语控
天天玩得很开心，也很紧张，两手紧紧抓住方向盘，都不敢分心去欣赏外面的风景。15分钟的体验，报价接近200块，不过叶子是网购的，应该便宜不少。用我老家的话说，叶子是很会过日子的那种，如今网购方便了货比三家，她总能用很实惠的价格买到想要的东西。体验完，又去边上的大客机上玩。天天开心地大声说笑，叶子提醒他小点声，因为有工作人员在那个机舱里休息。他觉得被批评了，又不高兴了。“这叫提醒，不叫批评。”我给他解释：“通常不是很严重的错误，第一次都只是提醒，第二次才可能是批评。”天天说：“爸爸，我知道了。第二次是下不为例，第三次是事不过三，肯定批评。”他总是能给我很多惊喜，对于成语，天天是乐于学以致用的。“那如果怎么批评都不改，是什么呢？”我笑着问他。他想了想，拍着手大声说：“是屡教不改。”“那如果第一次提醒就改正了呢？”我继续问。这个他没想出来，我告诉他，是知错就改。

中国馆
飞行中心结束后，我们看了会儿攀岩。叶子兴冲冲过去了解价格和情况，而我在后面悄悄提醒天天：“如果妈妈跟你商量，别答应，等你再结束一两个补习班，才能选新的，否则你就累坏了。”他听了，用劲点头。叶子并没有要求他报名，毕竟那地方离我家挺远的，她只是给天天规划进去了，拉丁舞结束后学篮球，篮球再以后考虑攀岩。从那边出来去地铁站，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世博中国馆，如今叫中华艺术宫的。说起来上海世博会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而中国馆我还是第一次进。当年我带三姑和表弟参观过世博会，还带着我前女友和她爸妈参观过，嗯，我想过跟那位结婚，不过我跟她妈妈互相不爽。好吧，我跟岳母一开始关系挺好，如今也有点互相不爽，不同的是，这个家里叶子说了算，而那个女孩听她妈的。进中国馆，倒不是为了弥补我的遗憾，主要是为了完成天天的作业。老师要求小朋友都拍一张红色教育的照片，然后彩色打印出来带到学校去。

包饺子
从中国馆回来，我跟天天直接去了小区边的培训班，他还有一节乐理课的。岳母从家里把书送过来，她一天没见天天了，不舍得走，让我回去，她留下陪着。我无所谓的，回去看着叶子准备火锅。一个小时后，祖孙俩回来了，老太太气冲冲的，天天气呼呼的。原来天天没做作业被老师说了，他跟老师顶嘴。叶子替孩子解释说：“他上个星期没上课，当然就没做作业。”是的，上周天天去参加数学测评复赛了，不过他表达不是很清楚，估计跟老师有点小误会。火锅吃得很开心，如今几乎每周末我家都吃一顿，鸡肉羊肉加牛肉丸、白菜豆腐，叶子还给天天做他爱吃的酸菜鱼。睡觉前，叶子安排我周日带天天去上补习班，对此我欣然接受，不想没多久她又改主意了。原来，她闺蜜送了她一张牛排券，她决定自己和妈妈带天天去培训班，然后去吃，让我在家休息。我也接受，我不爱吃牛排，宁可在家包饺子。说起来，我两周没包饺子了呢，这样的天气，不包都对不起那九毛八一斤的白菜。
河蚌赌徒
2020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