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吃食之绿豆丸子

吃午饭的时候，父亲说现在年味淡了，母亲接过话来，说现在经济宽裕了，要什么买就成了，年味自然淡了。母亲出阁前是家中长女，没读过几年书，一直在家帮衬，幼时还曾在红安城里给人做保姆。她说，人还没灶台高，做饭时脚下踩着小板凳。我很惊讶这个来自大山深处的农村妇女所讲述的话，年味的浓淡确确实实与物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从前物质缺乏，一年到头日子过得紧巴，而过年是唯一的期盼，辛苦劳作足以得到慰藉。

饭后，母亲收拾完，拿上浸泡好的豆子出门了。母亲是去路边的小作坊，她要将豆子磨碎，然后制作绿豆丸子。绿豆丸子是鄂北的一种吃食，可煮可炒，煮的话，比较简单，作配菜，与其他丸子类无异；炒时，可切片，小火炒烙，酥脆下粥。绿豆丸子的制作工序并不复杂，原材料以豆子为主，母亲的绿豆丸子选用蚕豆和黄豆。其他豆类亦可，只是要加入黄豆，如此会使得丸子松软一些，母亲告诉我。

首先，将豆子破壳，破壳后用热水浸泡一到两天，其间滤出豆壳。豆子浸泡过后，再将其磨碎成粉末，可根据个人口感选择豆末的粗细。用手将磨好的豆沫儿捏成丸子，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炸至丸体金黄捞出即可。不过，我到现在仍然没明白，绿豆丸子里面并无绿豆，为何会有着绿豆丸子的名。


母亲磨完豆子回来，我烧旺炉子里的火，油温起来就可以炸豆丸子了。母亲将磨好的豆沫儿用盆装好，一双筷子，滤勺一把，万事俱备。先下锅的绿豆丸子炸好后，父亲刚好回家，母亲让父亲拿碗筷盛好，送去香案（祭祀神明及已故亲人的案台）前请祖先品尝。完毕后，父亲试吃，赞不绝口。今年，母亲选择将豆子磨得较粗。

锅里油翻腾，炉子里柴火旺盛，豆丸下锅滋滋作响。我忽然想起学校放假前，在家长会上给孩子们布置的寒假作业，要求孩子们写“春节”系列作文二十篇，字数600以上。当时，孩子们抱怨说没什么可写。我回他们，春节可写的很多，他们需要参与到春节中去，去发现去观察，如此自然就有可写的了。

年味的浓淡，的确随着物质的丰裕而有所冲击。正如母亲所言，如今过年需要什么买就可以了，如此打年货的参与感却大打折扣了，少却了许多趣味。年前，匆匆忙忙备年货，年后，欢庆团圆走亲串户，这一张一弛之间过年的气氛才得以烘托出来。

给炉子加劈柴时，母亲说火要旺些好，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在锅里拨弄豆丸子。告诉我，幼时她最怕炸丸子，因为会一直在跟前给锅里的丸子翻面。母亲是匆忙的，她是家里年味的制作者，用着她那一双饱受岁月刻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