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晒太阳

想当年
　　 从厨房水槽走到阳台玻璃窗是二十步，回来也是。我想起了那篇著名的课文，显然，我的房间要比他那间囚房要大得多。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房子，喜欢它的南北通透，也喜欢上家人的装修。这套二手房的主人当初花了很多心思装修，却并没有住几个月就不得不搬走，水表和煤气表都没走到三位数。身为未来女主人的叶子出马跟房子的前女主人砍价，我跟她老公在外面聊天，那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当时我就坚持一点，买装修好的二手房，不买毛坯。主要倒不是懒，好吧，也是一个原因，实在不想劳神；但最主要的，是担心为了装修跟叶子吵起来，别到时候房子有了，媳妇儿没了。如果你认为事事听她的就可以不吵，那你肯定没娶过媳妇儿。你怎么可能做得到她所有的要求？好吧，其实是有可能的，那就是，她爱你超过爱她自己，然后，对你就没啥要求。这种女人可遇不可求不说，真遇上了，通常，你大概率不会爱她。因为你一旦也爱她，她慢慢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所谓“被爱的有恃无恐”，有一定道理，不分男女。
　　
　　 婚前婚后
　　 叶子在家具家电上是花了大心思的，八十几平的房子，光这些东西花了大十几万，都是她掏的钱。我付完首付就没钱了，最后剩十万块钱，买了戒指，钻戒和婚戒。叶子跟我说，这方面不能省的，我觉得对，就趁着去香港出差买了，比上海买便宜不少。后来，就看着她花钱，其他也还好，直到她买那两块羊毛地毯时，我才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了？这玩意儿买得起没问题，打理起来可烦。果然，没两年，她就把它们卷起来扔回金山了。期间，数落过我几次，竟然连这个都不会打理。我要请人来清洁一下，她又不干，嗯，这时候的她已经上位为女主人，自觉把家里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就花钱来说，婚前婚后的叶子，判若两人。这点上，我有时候觉得有点开心，有时候又觉得有点内疚，自觉没照顾好她。婚前各种甜言蜜语，但婚后，其实更多还是她在照顾我和孩子。她干得多，我吐槽她比较多。
　　
　　 阳台上
　　 如今我在阳台上跟花一起晒太阳，喝着她给我买的苦丁茶，腿上搭着她给我买的大衣。花也都是叶子培育的，我浇死过几盆了，其中包括朋友送我的一棵发财树。那棵树不大，但造型很漂亮，有一年过年，回金山前我担心它一个星期没水喝，就多给它灌了点，结果，撑死了。在这些事儿上，叶子反而很少说我什么。她主要是在一些小事儿上唠叨，我真犯什么大错了，她反而不说话，怕我更难过。比如她坐月子的时候，我弄丢了大几千块，她反而安慰我。阳光正好，玻璃瓶里的风信子每天都在长大，我拍照发给叶子，告诉她：“等你回来那天，花就全开了。”她回我说：“嗯。”她总归是个好媳妇儿的，只是，我一开始太不习惯罢了。我山东老家那边，跟上海这边，对好媳妇的定义，不太一样。我骨子里还是向往着一家之主的风光，虽然，我知道，那活我干不好，换了我当家，这个家哪儿可能这么井井有条，早已经鸡飞狗跳。
　　
　　 封村了
　　 叶子告诉我说，她那边也封村了，要出去需要村里批才行，村头公交车也近乎停运了。我说，封得好，宁可这个星期都关起来，也比疫情再折腾俩月好。之所以她带着天天回金山村里，除了老人能帮忙照看孩子外，主要想的，也是那边人口密度小，空间大，独门独户，孩子可以运动。生活在人口密集的小区里，电梯坐不坐？现在据说马桶用完了都要赶紧盖上。我昨天一天没下楼，就是晒太阳，玩手机，吃饭，或者起来在阳台和厨房之间走走。在家憋了几天了，已经有些人家蹲不住。前天下楼拿快递就发现，有两家人在打羽毛球。都是妈妈陪孩子在打，一家戴了口罩，一家没戴。昨天在阳台晒太阳，又看到一家三口下楼，都没戴口罩。那孩子跟天天差不多大，一出楼门口，就蹦蹦跳跳地，开心极了。我心想，这家人心真大，然后，默默祝福他们。我们几栋挨着的楼建了个业主群，里面有人发了视频，说某小区确认了两个湖北回来的，被强制隔离时，还在卖馒头。
　　
　　 领口罩
　　 我排了两天队，只为每天可以买到十个口罩。后来估计上面也是发现这样太危险，排队人多，容易交叉感染，改为到居委会预约登记，但每户只能登记一次，买五个。想想很多人会去登记，我就没去，不想再去扎堆了，毕竟家里目前就我一个人，不下楼，也就用不到口罩，让那些急需的先领吧。再者说，五个，排队预约用掉一个，去拿口罩再用掉一个，到手也就是三个，意思不大。看到有的小区是通过公众号在线上领取了，有点腹诽我们小区的落后，当然，不会去批评，我们这边物业费也便宜不是？那个一次性口罩，我用了三次了，一次是去超市，另外两次是下楼扔垃圾。回来，就跟外套一起，挂在阳台外的横杆上。外套晚上回收进来挂阳台，而口罩，就让它在外面过夜了。这两天，天天就盯着疫情新闻看，焦虑是明显的。好在，看了回形针的那个科普视频后，缓解了不少。又看到火神山医院建成，解放军去了，就更心安。会好的，我跟自己这么说。
　　
　　 宅着，就是宅着
　　 单位说法是，从今天开始，算是在家办公，随时在线那种。我在部门里给大家伙都分了点工作，象征性的吧，除了滞留湖北那位，对她的要求就是，健康平安就好。宅着，没人打扰，倒是挺适合写作，也适合总结反思过去和现在工作家庭上的一些事儿，并为未来谋划。其次就是学习，我每天坚持学英语，并且，享受午觉和日光浴。唯一的遗憾是，手机玩久了，头有点不舒服，于是，又翻出来倍轻松按摩仪，放松下头和眼睛。那东西是几年前叶子给我买的，那时候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说有个这东西挺好，没想到她就买了。我俩在给对方花钱上，一直都很大方。本想跟叶子和天天视频的，考虑到她那边没WIFI，就改为打电话了。其实跟叶子没说几句，更多是跟天天说，光是讲了个“小狐狸掩耳盗铃”的故事，就讲了十来分钟。讲完了，正想再跟叶子说两句呢，天天给挂了。
　　
　　 河蚌赌徒
　　 2020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