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今天是个大日子

人生几何：今天是个大日子

2019年5月7日，对我们家是个大日子。不到六点半，岳母就起床了，同时起床的还有我和叶子。我爱怜地看了眼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天天，想着：“快到时间了。”岳母起得早，是因为要给天天准备早餐，昨天晚上就商量好了，没时间给他熬粥，就煮汤圆。叶子起得早，是因为要梳洗化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时间也逐渐拉长，好在最耗时间的选衣裳，安排在了昨天晚上。至于我起得早，纯粹就是闲的，或许，还有点过于兴奋了。今天是个大日子，天天被幼儿园安排当“礼仪小卫士”，嗯，就是斜挎红飘带，站在幼儿园门口，逢人就喊“早上好”的那个神圣岗位。对于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抛头露面承担社会职务，我们全家都很重视。结果就是，六点三刻，天天就被叫醒了，比平时足足早了半个小时。小家伙本能地抗拒，往被子里钻，叶子提醒他说：“今天有大事儿。”他想了一下，麻溜地爬了起来：“我是礼仪小卫士。”

我陪天天洗漱完后，叶子还在描眉画目，岳母已经煮好了汤圆，碗就放在天天的学习桌上。“赶紧吃，别磨蹭啊。”老人提醒天天。小家伙难得配合一次，用勺子舀了一个放进嘴里，却又吐了出来，苦着脸说：“烫。”岳母不好意思地讪笑嘀咕着：“怎么会烫，刚才碗在冷水里放过了。”我又去厨房拿了个碗和小勺子，从那一碗汤圆里挖出一个放到新碗里，并用勺子挑开汤圆的外皮。“你把汤圆皮剥开，冷得快。”岳母的话跟我的动作保持了同步。天天总算可以正常吃饭，可能是我用勺子扯开汤圆皮的时候分得太开，他取巧连着吃了三个肉馅儿，皮剩在碗里。随后我小心了，只撕扯掉一个小口，这样，他就可以连皮带馅儿吃下去。“喝口汤。皮，馅儿和汤都吃，营养才均衡。”我提醒他，他也就只是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好在，他还是吃完了十来个肉汤圆。

岳母在自己粥快吃完的时候，跑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她一眼就看到了重点。“皮儿怎么不吃？”她厉声厉色地质问：“皮儿也好吃的啊。”我没接话茬，她转而冲着里屋的叶子喊道：“他都不给天天吃皮儿的，都剩在碗里。”叶子好像也没说话。“吃饱了没？”她又问天天：“要不要再吃点油条？”油条是天天的最爱之一，他当然愿意，屁颠地跑过去抓了半根开吃。“慢点吃，别噎着，喝点儿汤圆汤。”岳母跟在后边喊。小家伙却又哪里肯听，边吃边玩起来。叶子总算化妆完毕，那自然是光彩照人，走出来，看了下时间说：“再过五分钟我们出发。”这时不到七点二十分。她又转向天天说：“天天，我们七点半要到学校的啊。”天天抬头回了一句：“是七点四十五。”叶子愣了一下，赶紧翻看微信记录，好吧，孩子是对的。“那就不急了。”叶子坐下开始喝水。“你不吃点粥？”岳母问她。“不吃。”叶子回得干脆，没合胃口的东西吃时，她宁可饿着，美其名曰减肥。

我也开始盛了碗粥吃，正吃呢，阳台上洗衣服的岳母开始催促：“怎么还不走？”叶子回她说：“七点四十五呢。”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催，叶子烦了，然后娘俩就开始了低烈度拌嘴。拖到七点三十五，叶子陪着天天出发了。我照例是晚了近十分钟才出发，虽然我也很想一起去，但是想来叶子是不愿意的。她的理由是：“两个人陪他去上学，他总是路上不好好走。”嗯，也算是个理由吧，说白了，话语权不在我这里。等我到了幼儿园门口，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小家伙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不是天天。我扒着铁门往里望去，也没看到天天，想来叶子带他去二楼班级里，还没下来。就又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她们俩牵着手出来了。叶子从老师手里接过红色飘带，给天天斜挎上，他个子高，飘带有点紧。小家伙很兴奋，用手摸着上面“礼仪小卫士”几个字，张着掉了门牙的大嘴，笑得无比灿烂。其实不止他们两个小卫士，但第三个直到8点钟我去上班，也没看到。

两个孩子在大门右边站成一排，天天比那小家伙高出一头来。不知道老师怎么安排的，一个最高的和最矮的站一起，好似哼哈二将，莫名地有喜感。天天还伸手去对方头顶上比划了一下说：“我高。”也挂了条飘带，站在门左边的叶子赶紧提醒他：“站正了，要有礼貌。”那个孩子的妈妈则是站在洗手池边上，给进来洗手后的小朋友递上热乎乎的小毛巾。天天明显很兴奋，他迎来了第一个小同学，是个瘦弱的小男孩，跟爷爷一起来的。天天的同学中规中矩地说：“早上好。”天天也跟着大吼一声：“早上好。”吼的时候，他手舞足蹈，蹦了起来。那孩子明显没见过这架势，往后缩了一下，叶子赶紧又批评天天：“你声音小点，向你同学学习，站好了说。”慢慢就上正轨了，除了偶尔没人来的时候，天天还是会蹦到叶子边上腻歪一下。倒是他同学，始终站得很踏实。

八点出头了，叶子一回头，看我还站在那儿看，说道：“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事实上，她眼睛瞅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赶紧转身就走。一路花红柳绿，蓝天白云，看着，我就想起了周末带天天在小区里玩的时候，他说的那一句：“爸爸，天上的白云，好像斑马线。”他竟然会说比喻句了，想来是叶子教会的，而这个孩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管学了什么，都喜欢在人前炫一下。我把刚拍的天天小卫士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写道：“今天你很兴奋，我也是。”

河蚌赌徒 2019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