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老师

      昨天晚上无意间看了部电影《英雄本色》周润发演的。周润发演《上海滩》的时候还年轻些，脸上棱角分明，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看《英雄本色》里的周润发稍稍有点发福的样子。他还是喜欢穿立领的风衣，戴礼帽戴墨镜，嘴里叼根火柴头，曾经引领了时尚！现在依然不衰！

       梁老师一米八几，仪表堂堂。穿风衣戴墨镜的话跟周润发都能以假乱真。他更多的时候穿喇叭裤，小长发，覆盖在前额，时不时地甩一下。他还有一辆重磅的自行车，还有一台放磁带的录音机。梁老师骑自行车的车技很好，那时候是泥巴土路，小沟小缺他都直接冲过去的。田里插秧的，打稻谷的，除草的，扒稗子的乡亲们远远地都认得出晓得那是教书的梁老师。

     梁老师的父亲是个赤脚医生，村上人亲切地唤着“梁医生”。给小孩子看病打针。小孩子哭闹，只要说句“梁医生来咯！打针咯！”小孩子立马歇口了。记忆中的梁医生也是位极温和的人。说话慢慢腾腾地。他家的田就在我家大门口，常常看见梁医生去看水，也打秧草，割稻，打稻等等。“看水”，是我们农村的专业名词。就是看看水稻田里还有不有水，下田埂有不有漏洞。有黄鳝打的漏洞，泥鳅钻的漏洞。把水稻田里的水漏干了，要堵漏洞，保证水稻田里有水。梁医生家的稻谷打完后，稻草不要了，他显远，挑不动，就吩咐我妈妈：“周师娘你要是要的话，拖回去烧锅好嘞。”

     我妈妈道：“谢谢老表！这几把豇豆你带回家炒炒吧！”

我妈妈为什么喊梁老师的爸爸“老表”？我没有问。想来我们不是亲戚吧？俗话说的“一表三千里！”

妈妈讲梁老师家解放前是大户人家，梁老师的奶奶是个大家闺秀。在家里看线装的古书。妈妈说这些事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是认真的表情。我从来没有看过梁老师的奶奶。难怪梁老师这么优秀呢？原来是家庭的熏陶啊！

    梁老师教我们五年级的语文，也是我们的班主任，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我们就一个语文老师，一个数学老师。语文老师还教我们音乐，教我们写大字，也就是毛笔字，还带我们上体育课。教数学的是张老师，他是个五十几岁的老教师。张老师不仅教我们数学，还教生理卫生。上生理卫生课的时候，张老师大都叫我们自己自习，张老师跳跃地讲一讲梗概。

      一次，一个叫小强的大个子男生问：“张老师，膀胱是什么东西啊？”张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转过身来，板着个脸呵斥道：“你这个不粘毛的东西！”全班哈哈大笑起来，小强也涨红了脸。我们也没有追根到底老师“膀胱”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家似乎都心领神会了。

     中午第一节课，梁老师教我们写毛笔字。我们每个人都买了米字的大字本，买了毛笔，黑墨水。老师在我们的大字本的每一页写一个字。那一页我们专门临摹那一个字。我的有时候会打两个三个小圈圈，看我喜滋滋地。有的同学写的再不好，歪歪扭扭地老师也会找出一个比较如眼的打上一个小红圈圈，以资鼓励。没有落下一个同学。

      六一儿童节，梁老师带我们五年级全体同学三十几人步行十几里到镇上去看电影。看的是《少林寺》。

     春天还带我们爬山，算是春游吧！我们五年级全体同学三十几人，登上昆山顶，扒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来休息，石头上刻着“冶金部”几个字。同学们大声喊“梁老师！梁老师！这里埋藏着宝藏耶！”早先听大人们讲昆山也叫“方山”。北宋时期的方腊曾经在昆山跟水泊梁山好汉决一死战在这里。方腊农民起义军被剿灭在此山。方腊埋了许多宝贝在山上，山上有密道，有洞室，传说里面还有石桌石椅。我们以为真的找到了“金子”！

     梁老师走过来，用树枝划拉了几下那“冶金部”几个字，告诉同学们，这是国家勘测队刻的字，是这座山的海拔高度做个标记。当时同学们的焦点盯在那个“金”字上面了。雀跃了一阵也就散了。然后下山回家，梁老师要求我们各自写一篇作文《春游》。“公路像丝带飘舞在乡村！”，“池塘像明镜镶嵌在大地上！”结尾大抵都是“多么有意义的一次春游啊！”

    终于小学要毕业了。梁老师给我们开了个告别班会。大家集体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我到镇上去上初中了。梁老师带完我们这届毕业班，辞掉了教书的工作到北京去发展。他当时是代课老师，还算不上民办老师吧。如果他不走，也一定转正了。听说梁老师现在在北京有房有车，在琉璃厂开店呢！不知道他现在穿不穿风衣，戴不戴墨镜，叼不叼香烟？他也许记得我，也许记不得我了。





2018.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