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爱情

四月：小镇上的爱情

王小忠
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四月的阳光就铺满小镇的山山岭岭，它毫不吝啬，也不娇媚，明亮、温暖。 我在小镇上的日子总是那么悠闲而匆忙。小镇在时间深处经历着生活的艰难和深刻，和我一样，它也似乎有了些苍老、茫然，甚至寂寞。早晨从被窝里爬出来，看见孩子们夹着书，仰着头，在操场四周转悠着，我的心里苍茫和寂寞就会被幸福和实在填得满满当当的。然而，我们活着也就有了许多心事。我来小镇的时侯小镇已经具有城市味道。野木河将小镇划为两半，流水清澈可人；宾河路上商铺横七竖八，叫卖声和着哗哗地流水，夜以继日，生生不息。小镇是一个风景优美的自然保护区，常住人口不多，虽然少了几份城市的吵闹，而却多了许多安静和舒适。大概是因为自己内心渴求某种淡然和平静吧，我来到小镇上，心里特别高兴。当夕阳缓缓在西山坡隐藏下它红彤脸蛋的时候，我就背起头在宾河路上来回走动，那种日子真叫幸福呵！ 小镇宽厚、仁慈。从遥远的地方奔徒而来的一些杂物和灰尘，很快就被小镇融化为安静的日子了。我常常被它的这种宽仁激励着，甚至胡掐上那么几行是懂非懂的诗句。直到有一天，我在桥头一个补鞋的老人口中听到了那么几个故事。但我相信，任何事物和事件它在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人的行为总是占据着很大的比重。 二十多年前，小镇上没有楼房，几排青砖小瓦的房子在晨钟暮鼓里同样过着属于它的日子，人们的心田里有着同样的幸福，也有着滋润。小镇的北山像麦朵，地方人都叫它“小麦积山”。小麦积山有点高，也很危险，谁都不愿爬到上面去。也或许是因为小镇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农民的原因，他们那有爬山游览的情致。有一年四月，野木河开始暴涨，草色刚刚泛青，一对青年男女从小麦积山上滚了下来，他们用毡将身子裹起来的，一直到山下两人还死死抱在一起。那是一对深爱着的青年，他们始终没有完成自己一生的爱情，最后在毡筒里成全他们的爱。据说，他们是同学，男的家庭条件不好，女方家里不同意，种种原因使他们不能走在一块，他们的爱情就那样在宽仁的小镇上夭折了。后来山下的几户人家也搬走了，再后来，小镇上发了一场大水，山上流下来的水在那儿积了一个很深很大的湖泊，再后来，那儿成了一处风景游览区。 还有一件与文人墨客有关的事儿。 小镇一到四月天就开始热闹了！桃红柳绿，莺歌燕舞。虽比不上江南，但也不乏江南的娇柔和妩媚。一日，从外地而来的游客遇到地方一女子，俩人在河畔结伴而行，久之，心生爱慕之情。男子三十开外，而且家有妻女，女子二八有余，尚无婚配，两人一见倾心，便同约来年野木河边相见。时光在不经意见悄然而逝，当阳光从东山升起，而后撒下它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的时候，那女子就屹立在河畔之上，翘首以待。可是，那男子一直没有出现，直到茫茫大雪封住远方的路，直到哗哗的流水形成一整片光滑的冰面，直到那女子纵然跳进冰窟窿里，变得无声无息。后来，听地方几个好文之人说，有人也写过一篇《梦断野木河》的文章，但已记不清他的名字了！

我也曾在麦积山下和野木河边驻足过许久，我想找找他们留下的痕迹，但始终没有找到。小镇的确充满了柔情，我刚来的时候，小镇上有许多舞厅，大家忙完一天的劳动，晚上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尽情舞动。他们没有别的渴求，也不夹杂任何私欲。完了之后便说说笑笑，各自回家，把所有疲惫带进梦乡，装进甜美的幸福之中。
去年我碰到过一个六旬老人，在一处风景区背游客淌水过河，他不收游客的分文。放马的小青年也曾用他的马匹驮游客们进山，他也不收分文钱。我想，我选择住在小镇上是很对的，也值得。当然，所有的日子都不一定是淳朴和快乐的。小镇在旅游业大度开发的今天，也发生着深刻地变化。以前的青砖小瓦的房子不见了，舞厅也被酒吧所替代。人比以前杂了，也多了。一种文化消亡的原因当然是另一种文化的突起，我们谁都阻挡不住。而我依然和几年前一样，在小镇上出没，在小镇上精心打理着自己的生活。活着其实是最幸福的，然而我们往往会在幸福之中不经意间就学会放弃和贪婪。 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来不及掩饰和躲避，四月的温润气息又扑面而来了。我在小镇上已经不是过客，小镇的风声就是我的呼吸，小镇的酣睡就是我的梦呓。我在小镇上只相信自己的梦能够开出鲜艳而肥大的花蕾。小镇就是我的“人间四月天”。
2009.1.25
2011.11.19小镇·野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