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世界公民的霍金

                    作为世界公民的霍金
                                     楚些
    中午上课归来，在楼道里碰见邻居，他告诉我，霍金去世了。无论我的这位邻居表情多么淡然，我还是能读懂其间的特别含义。对于平常并没有过多交集的同事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霍金，我不知还有谁去世的消息能够通过其言辞从声带里奔涌出来。对他人的死亡保持沉默，乃无需约定的通则。而唯独霍金，非常情可度之，非常理可循之。
    上一周在课堂上讲到康德，在提及其天文学上的贡献宇宙星云说的时候，思维自然滑向霍金，于是顺道将两者进行了类比。康德是头顶上星空的确立者，而霍金无疑是这一准则的最佳实践者，或者两人中的一位。1795年，康德写出了一本关涉政治哲学的小册子《论永久和平》，其中提及的世界联邦、不干涉他国内政的主权原则且不言之，而另外确立的世界公民的概念颇有意味。考察历史上杰出人物的运行轨迹，似乎哲学家与世界公民有着较近的关系，或者说在可能性上，哲学家拥有更大的几率进入这个序列。19世纪末的社会大分工和知识技术的积累，使得诸多科学技术成为全人类共享的成果，但民族国家的形成又使得科学家身上套上了国界、民族身份的标识，能够破掉这一成规的科学人物，半个世纪以来，非霍金而莫属。康德的世界公民的概念和他的永久和平的设想一样，既是一种理想准则，也是一种高超智慧所拥有的前瞻性，能够进入这个序列的，目前来看还只有极个别人，比如第欧根尼，比如卢梭和康德自己，比如罗素和维特根斯坦。这批主要由哲学家构成的小型队伍的后面，紧跟着伟大的霍金。
    作为剑桥大学教授，霍金从来都不属于英国或者欧洲，甚至西方世界，他是位真正属于全人类的人，也是自爱因斯坦离世以来，距离上帝最近的人类。诸如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尽管在世时明确反对将核能实验运用于武器的制造，但在客观上，原子弹给予人类带来了巨大的死亡和伤痛，以及难以去除的恐惧阴霾。类似奥本海默这样的杰出科学家还有很多很多，主观上他们为科学而穷尽智慧和信念，客观上也能够在某个范围内造福人类，但却总有另外一个客观事实随之发生，即地球上的植物和动物或者人类自身因此而受到伤害或者损毁。而对于坐在轮椅上的霍金而言，聚精会神于宇宙的深处，黑洞的玄秘，不惊扰身边一切的方寸之物，由此产生的伟大智慧如同神光，留给后世的人类享用。他的很多言论，在世之际，人们视之为奇谈，那是因为我们离尘世太近离上帝太远之故，不久的将来，我相信人们会以卓越的思想家和伟大的物理学家重新给与霍金以新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