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小语

                          中秋节小语
                                       楚些
    节日安稳，流过个人的记忆岸边，却各有一番颜色。
    比如中秋佳节，在少时的过往里，似乎只有味蕾上月饼的甜味在回想中加以凸出。在故乡，一年中所有重要的节日，基本上都会放在中午，准确地说是在午饭的餐桌上加以完成。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无一例外，清明节和农历七月半当然作为特例，至于原因，则不言自明。节衣缩食的前提条件下，节日下降为一顿牙祭，内中潜藏着线条分明的因果逻辑。
    明月皎皎，飘香的桂花树下，支起一个圆桌，搬来几个凳子，桌子上两三盘切成十字形的月饼，另有石榴若干个，炒制的花生一小堆。一家人围坐，就着月光，吃月饼，剥石榴。孩子们会因月饼的分配或倾诉哀怨或高声笑语，大人们则适当介入，调整吃食的数量。稍微安顿后，他们也许会仰脸向天，讲一讲嫦娥和吴刚，指一指身边的桂花和悬空的月亮。
    是的，我承认，上述的描述仅仅出自我个人的遐想。实际上，这样的场景在我的少时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月饼其实在上午就已经享用完毕，是那种内缠红丝线、冰糖，表层如同烤过的月饼。牙齿下去，碎屑纷飞，一边咀嚼，一边用舌头在嘴唇上来回吸溜，而那丝线的暖与冰糖的甜通过口腔，强悍地驻守下来，一直缠绕到记忆中去。多年之后，中午餐桌上肥美的鸭汤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独月饼的甜，贯穿表里。
    进入大学学习，与故乡就此有了山重水隔，每年的八月十五，皆是在城市里度过。有时会想起中秋二字，有时则直接忽略。月饼早已经铺天盖地，种类和味道愈加繁多，我依然爱吃月饼，而月光和挂花却从此长埋远处，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