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松——一匹松树的马

马尾松——一匹松树的马
汪维伦
   
    从一粒种子破土而出生成一棵树芽就被套上了岁月的缰绳。这棵名叫马尾松的树，当它不是很直的身躯向上伸展出一两支有些曲弯的枝桠时，就如同一匹长大的马驹向道路跨出两条前进的蹄腿。就这样，一棵树从此便开始了它的跋涉——向上的跋涉。那绿满枝头细长如针般的松叶就仿佛一匹马颈脖上高扬的鬃毛。于是，马尾松——这匹树中的马，便在一种向上的奔跑和跋涉中壮大和强劲起自己。
    作为一棵树的马，它被谁驾驭着，谁又是它背上的骑者？我们怎样才能亲眼目睹到那位骑士的英武与勇敢？又如何了解到这匹树的马怎样从骥骜不驯中被训化成服服帖帖且又不失强劲威猛的千里马。说透了其实一棵树的向上生长就是一种向上的奔跑，只不过我们只习惯于看那种发生在平地和道路上的奔跑，而对于向上的生长没有去过多地进行观察和思考，这种向上的生长并不亚于一种在平地和道路上的奔跑，如果用一种高速摄像机将一棵树生长的过程拍摄下来再放映出，你一定会从中看到一棵树是用怎样的速度，并且是怎样艰难而有顽强地奔跑向高处的。那时你一定会发现那种向上的奔跑并不比一匹骏马在一条道路上的奔跑容易。只是我们听不到它的脚步声而已。
    写到向上的奔跑，便不得不再次想到道路。这隐藏在空中的道路，我们用肉眼是无法看到的。但是，树能看到。一棵树从生成起，在向空中的如何个走法仿佛是早就计划好了的，方向、转角、伸延……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么的仅仅有条。然而，在这向上的奔跑中，它们会不会遇到阻力和障碍？向上的路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马？我之所以选择马尾松这种树作为描写的对象，就因为看到它的枝干和其它的树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我们姑且先来看看字典上对它的解释：马尾松，乔木，树干较直；枝平展或斜展，树冠宽塔形或伞形……不必了解得太多，单从它的“树干较直”中便可以获得一个明显的信息，就是它的躯杆不是笔直向上的，而是带着些稍微弯曲或朝某个方向成倾斜状向上的，就像一条通向上空的曲径。是的，每一棵树都会通过自己的成长将它向上的道路描绘出来，它的躯杆就是现成的路线图。
    既然把一棵叫马尾松的树当成一匹马来写，我想现在该说到它的呼吸和嘶鸣了。和动物一样，植物也会有呼吸的。叶子就是树的嘴唇，它们会在风的吹拂中不停地开合，说话或唱歌。风起时我们远远听到山上传来阵阵松涛的声音，那就是一山的松树的合唱，那声音雄浑苍劲，低沉而又如滔滔河水般地汹涌。这是一种很有特色的合唱，它让人感觉有一艘艘航船正乘风波浪地驶过森林的上空。那又是一些什么样的航船，那些驶过松涛声里的“船”上又载着些什么？时光。岁月。还是摇撼它们的风？更确切地说，松涛的声音很像是某种动物的低吼，或者累到极点时深重的喘息。无疑这又把一棵树的动物性体现了出来，它在奔跑，向着它的高大奔跑。开花是它扬眉吐气的时刻，马尾松和其它的松树一样，都是每年春季开花。并且很聪明地借风授粉，每到松树开花的时节，时不时有一阵风吹向山间的松树林。那被风摇落的花粉向一种黄色的雾岚袅袅绕绕地在山间飘着、飘着……也很像是松树吐气如岚的呼吸。
    我不知道作为一棵树中的马——马尾松的嘶鸣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一直没有听到过。也许它本就不会嘶鸣，因为它只是一棵树，而不是真正的马。也许它嘶鸣过，而那嘶鸣声被松涛的声音给消减了。因而我们才一直听不到。
    用观察一种动物的目光去观察一棵树，那种感受是大不一样的。让你觉得有些新鲜，又有些奇特。特别是当你攀上它的身躯时，一种驾驭感会让你激动和兴奋，会给你带来快乐，叫你开心。小时候我就曾这样骑到一棵歪脖子马尾松树上感受过骑马的享受的。双手像拽住马的缰绳一样地拽紧树的一根或两根粗桠枝，闭上眼睛，一阵山风吹来，树被风吹得一起一伏地晃动着，就仿佛马在腾空奔跑似地。耳边呼呼的风声告诉你这匹马飞快的速度。几颗从桠枝上摇落下的松果于树下泥土上击打出几声犹似蹄声样的闷响。
    请原谅我这样违背一棵树的旨意来写一棵名叫马尾松的树，更要请求一匹马的原谅我没征得它的同意就把它和一棵树拉到了一起。以至于让我现在在为这篇文章的收尾犯难，写到现在还分不清我要在这篇文章里突出的主旨是什么：是一棵树向上的生长呢，还是一匹马奋力地奔跑？写作一旦陷入到两难的境地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去向所描写的对向寻求和解。比喻像我这篇文章里既写到了一棵树，又涉及到一匹马。为了做到两不得罪，首先，我要站到那棵名叫马尾松的树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直身子向一棵树致敬！然后，回转身来对那匹奔跑在路上的马鞠躬，向它说对不起！
    心愿了了，剩下的就只有无话可说。

（参考字数：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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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维伦。安徽岳西县人。60后。笔名：微澜、龙于水等。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诗探索•天问新诗会所”会员。82年开始文学创作。86年发表处女作。迄今已在《安徽文学》、《岁月》、《星星》、《绿风》、《诗潮》、《中国诗人》、《散文诗》、《散文百家》、《青海湖》、《北方作家》、《中国税务》、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散文（散文诗）、书评六百多篇（首）。多次获得省、市、县级大奖赛奖项。有诗文被选入国内外出版的多种选本。已出版散文集《闲锄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