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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贝加尔湖畔

2022-01-17经典散文
[db:简介]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场美丽的梦境。因为失眠,我整夜整夜地听着这首《贝加尔湖畔》,结果,那遥不可及的贝加尔湖啊,就这么优雅地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贝加尔湖,是一处让人温暖却伤感的地方。
  我一直有一种错觉,像是曾经去过那里。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日子,我从绿草如茵的湖畔走过;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在静静的湖畔静静地坐着,看月儿轻吻湖面,那般的情深。
  
  一、在我的眼里。在你的怀里。
  我不相信有地狱,但我确信有天堂。
  那一刻,当我遇见你,你在我眼里,我在你怀里。你是一抹深意,篆刻着心底特殊的字迹。你是投入在我眼底的一抹望不到边际的蓝。我知道,那是天堂的颜色。
  你在我眼里,是情深意切的比喻,仿佛天空云霭下的某个观礼。你总是静静地,牵引出一种极致飘渺的韵律。
  我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你的怀中,就像是在奔赴一场久别之后的重逢。我要拂去你身上还未曾融化的冰雪。我在你耳边轻语,我要唤醒沉睡了一个冬天的你,在春天的风景里,看着你醒来。
  湖面上溅起的一朵水花,瞬间打湿了我所有的记忆。一片水域,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那个故事里的主角,我只是最好的读者,用我纤长的手指,打开储满着所有故事的线装书,用一种恒久的姿态,静静地读。
  终于,在抵达贝加尔湖的第二个黄昏,我听到了你嘹亮的歌声。我惊艳于你的声线,你竟然可以把最后一个音符拖唱得美妙至极,然后,暮色开始沉降,我的心也开始沉降……
  在这片蓝色天堂中,所有的隔阂都将会一一消失。永恒的蓝,在永远的天堂里,层层叠叠,将我包围,将我的心也滋养成一片碧蓝。
  
  二、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你说,要带我去湖边的一个小镇。
  你带着我坐上一列老式的乡村火车,沿途停靠的几个小站都有着令人炫目的风景。我看到站台上站着好多美丽的乡村姑娘,她们穿着艳丽的俄罗斯长裙,裹着头巾,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向站台上的游人兜售着花篮里的花。那些花儿,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看到它们脱离了原野与泥土,孤单地活在竹制的篮子里。
  一个多小时后,你说,该下车了。小镇就在前面。
  你说的那个小镇是那般的原始,甚至有点破旧。一半是土岸,一半散落着凌乱的石头。泥土与石头中间居然还盛开着一簇簇黄色的野花儿。这些花儿与姑娘竹篮里的花不同,它们相对来说是自由的,可以沐浴着阳光,享受雨水的恩泽,自由地盛开。
  你说,很多年前,人们想要在这里造一条平整的路,便于小镇居民的出行,却又由于某种原因终止了工程。于是,它就只能以这样的姿态无奈地停在这里。很多时候,这个小镇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愿意走进它。就连小镇的居民,也纷纷离开它,去外面的世界寻找精彩。他们在年少时离开,出去流浪,却在年老时归来,回来时,背已佝偻,发已苍白……那个小镇,就这么孤单地被人们遗忘在贝加尔湖的深处。
  再往前走,我看到了一片白桦林,白色的树干,灰绿的树冠,还未曾泛黄的稀疏的叶子在春风里来回摆动。白桦林一边是几间红白相间的木屋,每间屋子后面都有一个大大的院落,里面种植着土豆与瓜果。“当当——当当当——”从远处传来了教堂的钟声,一声低过一声,就这么灌入我的耳中。
  看,那里是什么?你能想到什么?你问。
  我顺着你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座独木桥。桥的那端,是一间低矮的木房子。走进去,才知道,原来那是古镇上唯一的一家小型电台。游人可以走过那座独木桥,随意地参观。电台很是简陋,但有一种怀旧古朴的气息在空气里穿行,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恍惚感,回到年代久远的时光里。
  木屋的一角,有位满头白发的男人正坐在那里,专注地播音。他的嗓音低沉浑厚,他的眼前没有文稿,只有无法言说的苍茫。
  你说,每天的黄昏,男人的声音就会传到小镇的居民家中。
  他在读什么?我问。
  你说,他在讲述他的卡秋莎的故事。
  他的卡秋莎?我问。
  是的,那是他心爱的姑娘……在年轻的时候,他离开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去城市寻找更好的生活。他离开了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姑娘,他在城市享受着繁华,渐渐地忘了小镇与这个在小镇里等他回来的姑娘。一直到他老了,才想到要回来。后来,等他回来时,才听人们说起,他心爱的姑娘已经在贝加尔湖湖底沉睡了很多年。再后来,他就建立了这个私人电台,一遍一遍地向人们重复着他永远都无法找回的爱情。
  我没有问你故事的情节。我知道那些故事全部被刻在了那本线装书里。而这样的故事,只适合永久地埋藏,每一次翻开,都将是一种疼痛。
  我们静静地走进木屋,又静静地离开。在离开木屋时,没有告别。老人还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知道,那个世界,才是他最好的时光。
  挥挥手,木屋和白桦林被我们抛在了身后。我这个太过感性的女子,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看着这里的沧海桑田。也许,多少年以后,故事在我们眼前如云般游走;也许有一天,故事和故事中的人都会被人们遗忘,但那些懂你的,知你的,爱你的,不会因此抹去这份记忆。
  它在春天的贝加尔湖畔开始,将在满目苍黄的秋天结束。
  那个春风沉醉的黄昏,许多故事都将成为故事,许多故事又将初生。转过身,将是柳暗花明。
  
  三、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贝加尔湖的夜晚,冷寂在一片浓重的黑色里。我没有等到月亮挂在贝加尔湖的上空,它沉沉地睡去,在如水的夜里。贝加尔湖畔的夜晚,只有风迈着步子缓缓前行。静默的白桦林,像是在凝思着什么。
  我说,我惧怕所有太过热烈的东西,比如我惧怕盛夏的阳光,在阳光下我总会想要逃走。但我却始终如一地喜欢着能带给我安详与宁静的月亮,喜欢它清澈的眼神,神秘的样子,特别是贝加尔湖畔的月亮,我要看到它的与众不同。
  你说,贝加尔湖的夜晚没有灯火,但白桦林深处会有无数只萤火虫,如果你害怕,可以随着萤火虫一起向前走。那些亮光,虽然微弱,却可以给你勇气。你会看到无数白色的流光散开来,随即升起在你身边缭绕,你会看到世间最亲和的微笑,告诉你,随着这缕亮光,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我真的看见了呀!那些萤火虫在我身边飞来飞去,那些光亮,忽明忽暗,时隐时现,我不知道它们在这贝加尔湖畔,在这静静的白桦林里生活了多少年,更不知道它们小小的身体里到底积蓄了多少的能量,但我相信了你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能将这一切画下来,该有多好!遗憾的是,我不是画家,我手中没有画笔与画纸,无法将这些可爱的生灵绘入画中,我又能如何去纵情挥墨。
  如果能在这片白桦林里,有一架白色钢琴,那该有多好!如此,我可以坐在钢琴前,弹上一曲,让我的飘忽不定的思绪沉落在琴声里,将往日那一幕幕在记忆中重现,让我的魂魄随着琴声飞扬。
  终于,萤火虫都飞走了。
  孤单的白桦林里只剩下一个孤单的我,在这静静的贝加尔湖畔。
  
  四、在贝加尔湖畔。
  贝加尔湖彻夜不眠。
  在我即将与贝加尔湖告别的时候,你带来了那位老人去世的消息。我站在山坡上,身后是静静的贝加尔湖,眼前是成排成排的白桦林,老人的木屋掩映在一片浓重的暮色里,在最后的一缕斜阳里不言不语。
  这片水域,这静静的湖面,收纳了他们的青春。爱情。相聚与别离。
  你说,来过贝加尔湖,才会知道什么才是忧郁。
  我问,这里,是否是收藏忧郁的天堂?
  而你只是望着静静的贝加尔湖,不语。我一个人来,最后还是要一个人离开。你的怀抱很暖,却不属于我。到了此刻,才晓得,人的一生,走到最后、走到尽头,能与自己同行的只有自己的灵魂。我是如此贪恋你的气息,我只是喜欢你给我的这种感觉,哪怕只有这一回。
  你说,现实与梦想是两条相驳而行的单行线,永远都无法交集。
  我说,我终究不能长久地留在你的身边,我是那匆匆而去的过客,来过,终究要离去。
  站在贝加尔湖畔,听着水声,我知道那是一座不属于自己的水岸,迷失在这紊乱无章的水域里,没有来路,也找不到去路。
  懂一个人不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点距离。
  懂一片湖,其实也不难,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无限的靠近。
  贝加尔湖,你涌动的暗潮里,可会留下我这一段忧伤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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