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个和尚去

想做个和尚去0
　　俺在课堂上，一群毛孩子前，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理想的事儿。又不知怎么就说起，孩儿们，你们觉得我像个做什么的？
　　学生们乱嚷一通，给我编排些角色。里面一个声音，听起来就格外的嘹亮。学生们又都高兴的大笑。我找到发声的那人物儿，核实一下自己的耳听。他扭昵又支吾，别的学生就替他说，他认为你适合去做和尚。大家又哄然笑。
　　哦，我就感叹。孩儿啊，你的看法和我老婆，也就是你们的师母是多么的一致呢！她就认为，我这人，最好去当和尚。
　　――当和尚也不错啊，走一条山路，穿一片密林，到一架古庙，悬一口老钟钟，进一间房，点一盏灯，展一本经，阿弥托佛，也蛮好蛮好。
　　水泥房里的他们也不解红尘，只是听的和尚好玩，就说，我们也去，我们也去。
　　来就来哦，我给你们讲故事啊。就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
　　庙里来了小和尚，来听和尚讲故事。讲什么呢？就讲，从前有座山，……
　　想想庙里若来这么多小光光葫芦头，也蛮好玩的。只是委屈了那些小女生，只是也跟了傻笑，不好参言。


1
　　丰子凯记自己的恩师，李叔同。说他教音乐。记不得具体怎么记述的了，反正给人感觉，那老师很严正，很规矩，一丝不苟。教学生弹着琴唱歌。当时就有一个学生很不时宜的放了个屁，好像还是带响的。学生们就都狠命憋住不笑。
　　弹琴完了，唱也完了，要下课了。李老师站起来往外走，还是很严肃不苟的说了一句话，以后上课，不许放屁。
　　哈哈哈哈哈。我再想到这里，也忍不住敲字作笑声，又何况当年丰子凯那些同年？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是我们现在能接触到了，李老师的最近的一个方式了。通过这些古意优雅句子，或能想见，当年他的些许影像，几多妩媚潇洒。
　　丰子凯是很佩服那这个老师的，说他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原来要做翩翩佳公子，就很翩翩，后来做老师了，也就很老师。他会唱歌还会画画。见一个影片里就讲他这段。他教学生学习西洋画，就从画裸体模特开始。那个时候，比现在大街去裸奔效应的轰动的多。他还好像还做了好多轰动的事，最后一件就是想起做和尚了，于是就做个像模像样的和尚。剃头，披袈裟，不知道去哪里念什么经去了。
　　法号弘一法师。


2
　　关于和尚的流传的很多呢。大褒或者大贬。也其实，又何必和尚？既是流传能说的，自然是有味道带响的，或许屁样人物，或者沉香古琴。
　　一个近代和尚来找梁实秋了。他好像是个很普通的和尚，不香不臭的自寻了许多烦恼，反倒来嘴梁诉苦。梁就说，“如许烦恼，何不出家？”梁说了，还写了，还要寄到出版社发表去。编辑就觉得他错了，改为“如许烦恼，何必出家？”
　　梁就骂出版编辑是“点金成铁”。
　　写文章这种事，容易的很。不像当街对骂，你有来言，人家会有去语，你必须就得马上接着茬骂回去。有时间限制，临场效果的要求很高。谁先住了口，或者动了手了，就已经输了这筹。写文章好的多了，你可以想好再写，写好了还能改。最主要的是，你要骂的不过是个假想敌，想怎么打怎么打，就是个自制的靶子。所以孔子说，“上士杀人用笔端”，可以杀他几千年。
　　于是，那个普通和尚和那个普通小编被杀了一笔，也幸而就竹帛留名了。
　　梁实秋好像是很有些佛性的，虽然他不是和尚却能给和尚做心理辅导，可见当了和尚不一定就得修行。
　　梁手录王明阳的答人问道诗：
　　饥本吃饭倦本眠，
　　唯此修行玄更玄。
　　说与凡人浑不知，
　　却往身处觅神仙。
　　王守仁学儒却近佛。梁实秋60（？）来岁还娶了似玉的漂亮老婆。内佛外儒，他有的是快乐，比和尚高兴多了。

　　3
　　梁实秋和鲁迅翁很打过一场旷世笔仗。据我们现在看来的资料上看，是鲁迅完胜。也看过一些二人的冤源，看的也是千头万绪。先不论黑白是非，其实两人对和尚的态度上，我觉得还很是默契。
　　鲁迅就写过他的一个和尚师父。那师父就很是勇猛。好像上台唱过戏，下台打过人，娶个漂亮老婆，生了好几个小和尚。
　　鲁迅那时还小，也听了别人的议论，也和了好奇，就来嘲问过他的和尚师兄，和尚怎么能娶媳妇呢？
　　师兄怒目仗气的反问，菩萨不娶妻，小菩萨哪里来？
　　小鲁迅就觉得心服口服，他说就见过，“庙里有很高大的菩萨，也有很小个的菩萨”。嗯，和尚不娶妻，小和尚哪里来？嗯？

　4
　　和尚有诸多优势，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心中有佛祖，眼里没凡人。但也有诸多麻烦。比如，不能吃肉吧。小和尚要入门了，老和尚拿着戒刀也在问：尽形寿，不杀生，汝今能持否？
　　说起麻烦，也麻烦的很。不吃肉，动物是生命，吃素的话，植物不也是生命？据说，有那固执的和尚，喝碗水要也念经，说是“人看一碗水，佛看万亿虫”，杀生啊，大孽啊。问题是，既然念了经可以喝水，何不多念会子经，吃肉去？
　　果然，就有不忌惮酒肉的和尚，他们的口号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那娶妻呢？媳妇怀中抱，佛祖心中留，好不好？
　　佛祖娶不娶女人我们不知道。反正佛祖的肉身也应当是女人生出来的。
　　冯友兰就说，佛家，有一道说法，就是和尚修行在心，不在身。那么还出家当和尚干嘛去？
　　印度佛经里也好像就有个艳福的，叫做维摩诘。在家妻妾成群，富贵泼天，结果反倒成了佛。是不是和中国的西门大官人似的？所谓物极必反？迷的愈深，悟的愈透！
　　也还知道，我们的唐代就有个大诗佛。姓王，名维，字摩诘。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我们猜一猜，王孙春芳歇，自可留。这是为什么呢？为着明月清泉，还是莲动浣女？

5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之则分，静之而合。天地万事，阴阳二字。

　　6
　　和尚是色中饿鬼。
　　问题不在于他人不人鬼不鬼。只是饿坏了吧。
　　儒家的说法反倒自然的多。食色，性也。又说男女之事，周公之礼。搞的又很程式化。于是就生出许多榜样，比如东邻窥墙了，比如坐怀不乱了。据说董仲舒就三年不窥园，又有人搞了好多美女在他眼前弄舞，他只是看书。至于三年之后，不读书了怎样？没说。反正没去当和尚。朱熹讲理的人，认为世间有此一物，必先有此一理。但也据说，他喜欢一个小歌女，人家就是不喜欢他，就寻了个理由，把人家打死了。朱夫子也知道，“万紫千红总是春”，他的春天来了，就把人家花一样的姑娘打死了，不讲理，很不讲理。也许，他特善于辩理了，不怕阎王爷那里打官司。对了，打官司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理，在讲。
　　我从网上查了一下，文怀沙老爷子，挺胖的。有九十多岁吧。会唱歌似的吟颂：路漫漫～～～（注意，这里不读“慢”，楚音读“梦”）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不坊“锁”，楚音，当读“素”）～～～～（笔者注：是根据印象记录的，若有误差，实属正常，文老爷子不要生气。）
　　我只是说，文老的一句话，问打电话的女记者：你年轻吗？漂亮吗？不然，我不接受访问。
　　台李敖让美女坐自己腿上，才肯配合访问。见过他作的一首诗，好像是喜欢一个女人了，说，要死皮赖脸的追着不放。不怕她躲进尼姑庵。就算是算了光头小尼姑，也不怕你不下山……
　　要等得尼姑出来，旁边庙里做个和尚，是个好办法哩。
　　只是想随心自在些。管他什么佛啊儒的。并无真正所谓。

7
　　说了半晌别人，还是说说自己吧。
　　我想当和尚不是为了娶媳妇。俺儿子都十来岁了。孩儿他妈也还没和俺离婚。怎么就想起当和尚来着？
　　其缘由，最早好像是好像是她嫌我不爱做家务，不关心家事国事，重要的一点，也还是和尚一般，在她看来，都是不管老婆孩子事儿的。
　　我这里也算是替她作个论证。和尚没媳妇，不一定不想，娶了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她的某些理论是无法立足的。
　　也不知所谓的，我有些喜欢了他给我安排的这个角色。有时，就很想去做个和尚。多好：光头一剃，时尚发型。深山里一躲，不高兴了，管他谁谁，爱理不理。高兴了，下得山来，喝酒唱歌去。
　　老婆大人，做个小尼姑来，有无小兴趣？
　　想想，只是我们家小菩萨是个问题。
　　方知，和尚菩萨，佛爷好像也有苦恼，不然的话，你看他那手指头，老捏在一起，眯个眼儿，算计什么呢？还偷着贼兮兮的笑个没完？嗯？
　　唉……
8
　　我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有学生来来往往。
　　老师，写什么呢？――又不去当和尚了？……
　　去去去，少儿不宜。说了你们也不懂。一边去……

　9
　　从来，到此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