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 早 尽 孝 聂炎如

趁 早 尽 孝 聂炎如
放下电话，母亲左脚踝部位被摔伤的消息，让我的心又一次痛苦起来。做儿子的竟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这可是对母亲的最大不孝啊！
端起公家的饭碗，离开母亲身边已有好些年了。起初，工作单位离家较远，而且交通不便。但每隔个把月，我总会翻过二座山，越过二道小江和一条大河，步行五个小时回家看望母亲。后来，买了自行车，有了交通工具，却是看望母亲的次数渐减。如今，我已迁入县城居住，离老家不到二十公里，只要换乘二路汽车，二小时便可到老家，可却是看望母亲的次数又一回减少。个中，工作的原由固然是现实。可“双休”日又如何？当天去当天回，向老母亲问个安总不致于没空吧！可连这点我都没能做到。自不用说孝心，就是起码的良心上也是过不去啊！这回接侄女说母亲的脚摔伤的电话，才让我真真正正有所省悟。
赶紧买好母亲喜欢吃的水果、糕点，购了治疗母亲脚伤的“麝香壮骨膏”、南洋老牌“千里追风油”，还有给母亲补充钙质的“钙片”，给母亲备下的治疗腹泻的“藿香正气丸”，急匆匆向老家的方向赶去。
此时，正是初夏黄昏时分，忙忙碌碌一天过后，那被时光的犁犁出沟沟垅垅的老脸被累憋得通红的夕阳，低着个头，驼起个脊背，气喘吁吁地迈动着蹒跚的步履，打西天山背后孤零零地离去。淡蓝色的天空中，三两只不知名的鸟，扑扇动疲惫的翅膀不时飞过，嘴里发出“回——家——回——家——”的急切而又略带哀惋的声音。让我的心更是痛苦起来。
心切切赶到了老家。没想到母亲知我回来，早倚在大门边眼巴巴地守候。走近母亲身旁，我轻声细语地叫一声“娘，我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哇。”母亲兴高采烈地说着，生怕会被人抢去似的，忙拉着我的手。那凹陷着眼睑的双眼早已湿漉漉的了。放下手中的物品，我端过竹椅让母亲坐下，便扯起母亲的左裤脚管看伤势。谁知母亲将裤脚管紧紧地捂住，口中喃喃地说“没什么，没什么。”见我执意，才让我将裤脚管卷起，脱去长袜。这是怎样的一只脚啊！小腿的上半部瘦骨嶙峋，被褶皱的皮肤包裹着，简直像一截干巴巴的竹梢。而脚踝上下部位及脚背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得发出微黄的亮光，就像是涂上了色彩的弯着腰的葫芦。此情此景，我的心不禁酸酸的，双眼倏地湿润起来。
我赶忙打开“千里追风油”瓶盖，将油液倒在手心，轻轻地给母亲按摩着，从小腿一直按摩到每个脚趾。一面按摩，一面不停的在心里责怪着自己。许是心里的酸痛，加上按摩时用力的缘故，我的脸额沁出了汗粒子。母亲看见了，连忙掏出了手绢，在我的脸额上轻轻徐徐地擦抹着。那种温暖的感觉，让我又回到了母亲哄我入睡的童年。按摩了十分钟的样子之后，我问母亲还有哪里不舒服？却是母亲生怕我累了，连连说：“没有那里不舒服。”坐在一旁的弟媳抢过话说：“没有那里不舒服？几天前你不是说脊背有些疼痛，还让我给你按摩吗？”母亲呵呵一笑说：“那是几天前的事，经你按摩后不就舒服了。”母爱就这么无私，宁愿自身苦苦的疼痛，也不愿让回来看望的儿子为自己减轻痛苦而受累。也不知母亲刚才说的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这回我是要为母亲按摩脊背的。我让母亲转过身子，将她后背的衣服卷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母亲的脊背竟是这般地瘦削，那隆突而直挺的脊梁骨简直像缺了许多个口子的砍刀。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将“千里追风油”倒在手心中，为母亲按摩起来，“不孝儿子的我，竟是让母亲瘦得不成样子……”我在想着，老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母亲见我默默不语，知我心事很重，却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并连连夸说“还是我儿有孝心，按摩得做娘的一身舒舒畅畅。”听着母亲的夸赞，我的心像被刀子划过了一般，更是疼痛难忍。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依依不舍地辞别母亲回县城，母亲执意要送我一程。我坚决不让，只让母亲送我到大门口。母亲将我送出大门，又一次叮咛：“儿啊，你不在母亲身边，可要多保重身体啊！”母爱竟是这么伟大，任何时候总是庇护着自己的孩子。我连忙接过母亲的话说：“娘，你也要多保重啊！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老人家。”说着，我三步一回头地上路了。
一路上，我在冥冥地想着，为生养自己的父母尽孝心，可一定要趁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