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逝的幽香

　飘逝的幽香
　　暑假带着孩子外出玩了一段时间，旅途中甚牵挂家里的那几盆花花草草。每天都要在电话里嘱咐家人，不要忘了给花草们浇水。
　　十几天很快过去了，我们收获了无数的照片和一身的疲倦归来。我开门第一件事，就是看我的花草。一个窗台，一个窗台的看，一盆、一盆的瞧，海棠依旧、茉莉飘香、三角梅燃烧激情、……疲惫被窗台上这一盆盆的精灵驱散而去，绷紧的神经慢慢松弛。
　　当我走到客厅外面的阳台时，空气似乎有一些异样，昔日的幽香消失，反而有一股尘埃混杂着腐臭的味道。我心里犯嘀咕，“离开的时候，阳台上那一株黄果兰，翡翠般的绿叶、洁白晶莹的花朵，散发出的幽香溢满客厅。还有无数含苞欲放的黄果兰，难道这几天花期就过了吗？”可惜，我没有赏到它最美的时候，没有闻到它最浓郁的香味。
　　我急急的，如见多日未见的情人一般，向阳台奔去。
　　阳台上橡皮树依然全身墨绿的站在那里，金桔树上挂满了小小的桔子。我继续望过去，心慢慢的往下沉，走近继续看，揉揉眼睛，心沉到谷底去了、凉透了。
　　那株黄果兰已经没有翡翠般的绿叶，已经不可能再散发出幽香了。叶子枯黄的挂着树上，有几朵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的花骨朵，黄不溜秋的、孤寂的挂在树枝上。怎么成了这样子，其它的花草虽然说不上葳蕤，但是都还是活生生的。单单它就成了这般模样？！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我看错了。我弯腰下去，抚摸它的枝条，“蹦”的一声断了，细看它的主干，一点生命的气息就没有。我抓起花盆里的泥土，干燥得如荒漠的黄沙，没有一丁点的水分滋润。难怪呀，难怪！我的心收缩，不断的收缩！
　　我又细细的看，不断的抚摸它，似乎觉得它是在沉睡之中，希望我能将它唤醒。但是任凭我如何呼唤和抚摸，它还是冰凉的立在那里。我哑然的看着它，久久的伫立在它身边，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窗台上消失了，连它最后一缕魂魄我就没有感觉到。留给我的只有一具残骸、一树枯叶。
　　这株黄果兰伴随我八年了。刚买回家的时候，它还是一株娇柔的小树，只有零星的几片叶子，由于枝叶不茂盛，在花市上，看它的人很少。那几天我手头紧，又刚搬家，希望阳台上有点绿意，哪怕是几片绿叶也好。于是就用手上的几张破钞票换回了这一株其貌不扬的黄果兰。
　　我细心的呵护，给它施肥捉虫，甚至为了让它有松软的土壤，专门到地里请回两条蚯蚓给它做朋友。它没有辜负我的殷勤，当年夏天就开出了几朵白里透黄的、晶莹肥厚的花，尽管只有几朵花，却满屋飘香。让暮气沉沉的家有了几分生机。
　　自此那株黄果兰每年夏天都开花，一年比一年开得多，一年比一年娇艳，一年比一年幽香。整个屋子一到夏天每个角落都飘荡着淡淡的芳香。
　　当我闲的时候，去侍弄一会它，就如摇摇俏皮小姑娘的羊角辫；累了的时候，嗅嗅它的芳香，倦意全无；俗事烦心的时候，站在黄果兰身边，望着它那嫩绿的枝叶、小巧的花骨朵，烦恼抛在脑后。渐渐的,我的生活越来越离不开那株黄果兰。它的幽香、它的沉静似乎已经浸入我的血肉之中。
　　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和善解人意的朋友，哪里想到我外出十几天，竟然夭折了。连一句告别话也没有，就离我而去了。是怨我没有带它出去玩？还是怨我让它孤零零的守着空荡的房子？或者是怨恨这间屋子太沉闷了，沉闷得让人窒息，我心爱的黄果兰抑郁而终了？……不管怎么原因，都不该在这骄阳似火的夏日离开了我，甚至连芬芳就没有散播就离开了。
　　我伫立在枯枝旁，似乎有一些麻木了，也似乎明白了黄果兰为什么要离开。
　　街灯明了，但是屋子里还是昏暗的。我无心去开灯，也无心走进客厅里去。屋子里的确沉闷，我宁愿站在这枯萎的黄果兰身边，也不想进屋去。想着屋里冷漠、凝滞不动的空气我窒息了，似乎和黄果兰一起枯萎了。那满树的绿叶、洁白的花朵、满屋的幽香转眼都是了虚无。我真的是太无能了，连一棵黄果兰就保不住。
　　或者是我太自私了，明明知道在窗台上养花委屈了花草、戕害它们、禁锢它们。但是为了让自己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在东方未白早醒的时候、在孤独寂寞的时候，有事可做、有人倾听我的心声，就害了黄果兰。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真的老态龙钟、身子佝偻萎缩了，身子变得轻飘飘的，似乎从窗台飞出去了。我打了一个寒噤，在挥汗如水的夏日感觉到凉意阵阵。
　　我心爱的黄果兰呀，我怎么能如你一般香消玉殒呢？你了无牵挂，你狠心的抛下了我，但是我能如你一般狠心的抛下这红尘中的恩怨吗？能抛下幼子老父老母吗？！
　　我久久的伫立在阳台上，伫立在枯萎的黄果兰身边，望着楼下三三两两散步的人，他们很悠闲，也很热闹，但是我心却越来越冷了。
[ 本帖最后由 狗尾草 于 2011-11-12 20: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