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碾之歌
2022-01-18叙事散文堂珂
文/堂珂对“以食为天”的农民来说,石碾是个大功臣。一块碾盘,一个碾砣,一根碾轴,四块方木,就这么从远古的石器时代,悠悠的一直推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它像一支山野小调,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浅吟低唱着,从古唱道今。再也没有比粮食的吟唱更能打动农……
文/堂珂
对“以食为天”的农民来说,石碾是个大功臣。一块碾盘,一个碾砣,一根碾轴,四块方木,就这么从远古的石器时代,悠悠的一直推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它像一支山野小调,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浅吟低唱着,从古唱道今。
再也没有比粮食的吟唱更能打动农民的心了。碾砣在碾盘上隆隆地滚动,粮食在一动一静两石之间噼噼脆响,这声音震撼心灵。这声响仿佛是一坛地瓜干烧酒,灼烧着男人粗犷的野性;这声音如火辣辣的情话,舔舐着女人的柔情。乡村的生活就在这隆隆的脆响中冬去春来。
儿时,村子最热闹的场所就是碾棚了。这是家家必去的地方。因为推碾耗时较长,而村子里只有两个石碾,这对一个一千多口人的大村来说,显然是不够用的,因此石碾一年四季就那么一直隆隆的响着。这叫“歇人不歇马”。又因白天大多下地干农活,推碾大多在一早一晚,所以听着鸡打鸣和看着满天星星推碾是常有的事。推碾前,父母大都是打发自己的孩子去看看石碾闲着没有,要是闲着,就赶紧回家喊一声。有时也会直接让孩子端一簸萁粮食,或拿两根碾棍,放在碾棚的墙根下挨着号。
麻雀最喜欢在石碾附近逗留了。有人推碾,它就在碾棚周围的树枝上飞来跳去,叽叽喳喳的伴奏。人一离去,它们就迅疾的俯冲下来,在碾盘和碾棚的地上寻找着遗漏的粮食,天天如此。夏秋季节,蛐蛐也赶来凑热闹,躲在石碾底座和碾棚墙壁的缝隙里,有一阵没一阵的叫。
一圈又一圈,石碾昼夜不停的转,母亲从青丝到白发。一圈又一圈,我个子高了,身体壮了,石碾却瘦了,矮了。
机器唱着轻快的歌谣一摇三摆的进了山村。一个城市女子下嫁了到了乡村。乡人被她的灵巧和娇媚俘虏了,成天围着她打转转。没有人再去和腰粗膀圆的石碾套近乎了。石碾下岗了。在四季轮回的流风中石碾日渐萧条,萎缩。不再修理的石碾日渐显出衰败的迹象,支柱松了,碾纹平了,碾箍断了。现如今,大部分的石碾已经四分五裂。野草中,荒地里,破损斑驳的石磙向我们展示着一种沧桑的回忆。
尽管先进的机器取代了笨重的石碾,可我依然爱听那种推动石碾时咿咿呀呀的轻声慢唱。一首比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还有磁力的歌谣。我想念石碾碾出粮食的那种醇香,那是先进的机器所制造不出来的。就像用时下的液化气、不锈钢锅熬米粥,怎么也不如家乡用柴火和生铁锅熬的米粥好喝。有人说粮食是有灵性的,人的劳动和某种自然的神秘力量的结合,使它散发出自然的醇香。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现代技术在提高效率的同时,也把某些本真的东西抹杀了。
尽管石碾正逐渐淡出历史的舞台,它隆隆的声响和碾碎粮食的脆响却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中,给我温暖,催我奋进。
[ 本帖最后由 堂珂 于 2011-9-30 09: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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