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二)
2022-01-18抒情散文汤如浩
逝者(二)汤如浩十月的河西,已经有些萧瑟了,空气中捎带着一丝一丝的寒意,夜晚在省城兰州的大学生公寓里休息,已然有些寒意了。即便如此,紧拢着被子,我们还在刻苦努力地学习着说普通话。因为机遇难得,所以我很是珍惜这次培训的机会,为不耽于宝贵的时……
逝者(二)
汤如浩
十月的河西,已经有些萧瑟了,空气中捎带着一丝一丝的寒意,夜晚在省城兰州的大学生公寓里休息,已然有些寒意了。即便如此,紧拢着被子,我们还在刻苦努力地学习着说普通话。 因为机遇难得,所以我很是珍惜这次培训的机会,为不耽于宝贵的时间,我争分夺秒地练习,一遍又一遍跟着别人朗诵,计划将一周的时间,充分地利用起来,以期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 这时候,就听到了宝子的噩耗。 宝子是堕水而死的。宝子是在醉酒后迷路,误入蓄水的池塘,被池水溺死的。 在遥远的兰州,我为家乡的同事扼腕叹息,顿足惋惜。 短短的四十三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我知道,当宝子悄然离去后,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家人们的悲痛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宝子躺在冰凉的地面,一动不动,宛如熟睡一样,经过梳理,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他的衣服一如往常整洁,他的皮鞋也往常一样一尘不染,只是,他永远不会醒来了,在另一个世界,独自沉醉。 是的,就是沉醉。作为一个钟爱白酒的人,他临走的方式一如他多年的生活——在白酒的麻醉里悄然沉醉,可能没有痛苦、挣扎、疼痛,静静地眠去。这可能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归宿。 是的,他是一个善饮的人,他总是喜好通过酒精来获得精神的满足。记得十多年前,我刚刚从一个学校走到了另一个学校,身份变化了,但那份天真、幼稚,乃至腼腆却一点也不会变化的。当我步入这所学校后,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还有异样的目光——他们认为,所谓的大学生也不过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抱着观望的态度,在审视着我们的每一个举动,所以,态度是冷漠的,对此,我茫然不知所措,人是陌生的,其实,所从事的每一件事情何尝不是陌生的呢,于是,我的内心很是忐忑。没有谁会出来教会你怎么做,只有人布置你应该做什么,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有时候在小小的宿舍内,我会黯然神伤。 于是,宝子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他比我们大两三岁,但在这样的地方,虽然亦是单身,但那时候已经有四五年的教龄了,正因为如此,他对每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如数家珍的。他是大不咧咧的,走进宿舍的瞬间,声音也在此之前走进来了:“小伙子,有烟抽吗,给老哥来一支?” 我早早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此时的反应,定然是诧异的。“没有,我从来不抽烟的!”我喃喃道。“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呢?哈哈!来一支!”宝子轻飘飘地步入房门,一屁股坐在我单薄的床上,一支香烟便翩然而至。“我是不抽的。”我有些窘迫,“从来没有抽过的。”“没啥,抽一支,抽一支。”他不由分说地将打火机凑过来,是嘶嘶冒火的全自动大钢音,一缕青烟,就在我的唇间飘起。 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指间有了形影不离的香烟燃烧,时至今日,我的这个不良的习惯一直延续着,我知道,可能这是一种堕落,可有什么办法呢?当步入一个全新的环境,我们用以应对的,是适应环境,而非改变环境。我知道,起初的宝子是善意的,我也知道,当别人冷漠以对时,一个人以不辨是非的方式与之接触,那就是包容。后来我知道,宝子在此地的人缘是无可厚非的,他的周围不但有同龄人的亲睐,更有一些领导甚至老人的信赖——他的父亲,在某处担任重要的职位,很多人都有求于他。他应该是一个没有多少三国春秋的人,据我所知,他所交往的,除了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还包括社会上一些很是知名的人物,比如混混,比如无所事事者,比如某些单位的刺头,他统统是交往的,一如他的性格,三教九流,无所不交,而他的交往,往往是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那么,这样说来,宝子能在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与我相交,的确是我的一种荣幸。而他和别人交流的方式,就是饮酒。 在我的记忆中,宝子嗜酒成瘾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每逢课下或者周末,宝子都在酒场当中。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学校后院的平房中,每人一间,比邻而居,鸡犬相闻,每时每刻都在往来。一般的情况是,如果某一天有个三两个人是闲着的,宝子必定会招呼:“某师傅(他叫同志往往是师傅),今天喝几杯?我请客!”光棍的生活是单调的,往往是,经过他的吆喝,很快的,一个酒场就设置起来了,吆五喝六,惊天动地,大家喝得不亦乐乎。其中最为高兴的,当属宝子了。他总是最兴奋的,划拳、调侃、逗笑,每个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挑逗得兴致盎然,哑然失笑。也往往是,听到这边的笑语喧哗,许多成家的爱凑热闹的人,也提着一两瓶酒过来了,场面更大了,人员更加众多了,而宝子的兴致则更高,引人发笑的话也是变着花样层出不穷,正因为有他的吸引,有时你一瓶我一瓶,将酒场弄得几乎是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的集会了,更往往是,会一直延续到深夜,而第二天,大家还会津津乐道,难以忘怀。 如果由此断定,宝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酒鬼,那是有失偏颇的,宝子其实很有才干。总是在喝酒喝高的时候,会有知道底细的人,说起宝子的辉煌历史,说是宝子在上体校的时候,竞走是特长,曾经参加甘肃省青少年运动会,获得过第一名等不少的荣誉,可惜事不凑巧,因为年龄的原因,与省体训队失之交臂,如若不然,宝子不会和我们在一起饮酒,而是在某个高高的领奖台上,颈挂金牌,手捧鲜花,无限风光呢。这时候,宝子就急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人家的嘴:“喝酒就喝酒,不要提荆州。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没意思没意思。”说着,又就会伸出手,叫嚣着要和对方划上二十四拳,来比个高低雌雄,他还说:“没提头,你还不知道,我现在的特长是上语文课,不信?不信,我给大家来一段李白的《蜀道难》,听好了,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居然一字不拉地背诵了出来,我这个中文系科班出生的,当时就羞愧万分,当年上学磕磕绊绊背下来,现如今,基本已经还回了课本。接下来,他意犹未尽,要给大家表演背诵苏轼的《浪淘沙•赤壁怀古》,这回是方言版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去” 字在我们地方的方言中读“ke”, “垒”字在我们地方的方言中读“lui”,等等,他读得绘声绘色,令人忍俊不禁,于是全场哄堂大笑,这个时候,我们就明白,宝子又喝醉了。 喝醉后,除了大声吟诵诗歌,宝子还会做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往往令人忍俊不禁。即便是酒喝得东倒西歪,宝子最不能忘记的是卫生的保持。每次喝完酒,将别人送走后,宝子首先将桌子上的乱七八糟,比如酒瓶啦,酒杯啦,茶杯啦什么的一一归位,接着是打扫垃圾,果皮啦,烟蒂啦,废纸啦,等等,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而他打扫卫生的动作,就更不敢恭维了: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东倒西歪,趔趔趄趄……总之是不堪入目,之后还要将垃圾废物,扫到簸箕中,扶着墙根,统统送到屋后后面的垃圾池中,至于一路的行动,与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岌岌乎危哉,几欲跌倒于地。接着打扫个人卫生,洗脚、梳头、洗脸,之后方可酣然入睡,他的这个习惯,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喝酒喝得再多,我发现他都坚持着,而且,衣服鞋帽,都要叠成军服的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这和他每天上完体育课后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两样。我的揣度,这是他体校生活中锻炼出来的军人般的素质,已经深入骨髓了,成了生活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了,不像我们,喝酒之后,完全昏迷了,不省人事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呢。 还有,如果是白天,即使喝得摇摇晃晃,宝子也忘不了担任家庭厨师的角色。当时,他的妻子在粉丝厂上班,每天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为了不耽误妻子的工作,每天的午饭,总是由宝子承担的,他总是变着花样为妻子做出各种饭菜。而喝酒后,他最爱烧的菜,是虎皮辣子。他总是喊叫:“给婆姨做顿虎皮辣子去!”“虎皮辣子”,“虎皮辣子”,他嘴里念叨着,脚下停步不稳,可总是会在厨房中“刺啦”“ 刺啦”煎炒起来,至于味道如何,我们就不知晓了。只是看到,他的妻子回家,端着饭碗站在门口,用筷子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总是笑嗔:“这个家伙,就知道‘虎皮辣子’,再没有学下其他的一道菜!”这当然是他结婚以后的事情了,因为不太方便,那时候,我们一般不太多到他的宿舍去了。另外,像他喝醉后走正步以证明自己未醉;伴着查理德.莱德曼钢琴曲跳迪斯科;和妻子闹别扭,拍了妻子一巴掌,飞快向外逃窜,并且口中唱着:“该出手时就出手……”等等,不一而足,说是说不完的。 是的,宝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中学的校园里,每天给学生上体育课,跑步、掷铅球、单双杠……有比赛的时候,训练运动员,田赛,竞赛,球类,都有。也获得过些比赛的成绩,校长亲自为他们请功,每次喝得醉醉的,当然也是他,好在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人们也见怪不怪了,人们总是和他开玩笑:“宝子,八米宽的马路又走不下了?”宝子咕哝几句,就呼呼眠去了。就这样一个人,似乎不值得大书特书,他身亡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月了,我总是忘不掉。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迷路了,走进了水池,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初夏了,在那边,宝子是不是又在啤酒摊上,大灌猛灌?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11-5-13 23:47 编辑 ]
汤如浩
十月的河西,已经有些萧瑟了,空气中捎带着一丝一丝的寒意,夜晚在省城兰州的大学生公寓里休息,已然有些寒意了。即便如此,紧拢着被子,我们还在刻苦努力地学习着说普通话。 因为机遇难得,所以我很是珍惜这次培训的机会,为不耽于宝贵的时间,我争分夺秒地练习,一遍又一遍跟着别人朗诵,计划将一周的时间,充分地利用起来,以期不辜负领导的殷切期望。 这时候,就听到了宝子的噩耗。 宝子是堕水而死的。宝子是在醉酒后迷路,误入蓄水的池塘,被池水溺死的。 在遥远的兰州,我为家乡的同事扼腕叹息,顿足惋惜。 短短的四十三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我知道,当宝子悄然离去后,他的妻子孩子以及家人们的悲痛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宝子躺在冰凉的地面,一动不动,宛如熟睡一样,经过梳理,他的头发一丝不苟,他的衣服一如往常整洁,他的皮鞋也往常一样一尘不染,只是,他永远不会醒来了,在另一个世界,独自沉醉。 是的,就是沉醉。作为一个钟爱白酒的人,他临走的方式一如他多年的生活——在白酒的麻醉里悄然沉醉,可能没有痛苦、挣扎、疼痛,静静地眠去。这可能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归宿。 是的,他是一个善饮的人,他总是喜好通过酒精来获得精神的满足。记得十多年前,我刚刚从一个学校走到了另一个学校,身份变化了,但那份天真、幼稚,乃至腼腆却一点也不会变化的。当我步入这所学校后,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还有异样的目光——他们认为,所谓的大学生也不过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抱着观望的态度,在审视着我们的每一个举动,所以,态度是冷漠的,对此,我茫然不知所措,人是陌生的,其实,所从事的每一件事情何尝不是陌生的呢,于是,我的内心很是忐忑。没有谁会出来教会你怎么做,只有人布置你应该做什么,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有时候在小小的宿舍内,我会黯然神伤。 于是,宝子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他比我们大两三岁,但在这样的地方,虽然亦是单身,但那时候已经有四五年的教龄了,正因为如此,他对每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然于胸,如数家珍的。他是大不咧咧的,走进宿舍的瞬间,声音也在此之前走进来了:“小伙子,有烟抽吗,给老哥来一支?” 我早早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此时的反应,定然是诧异的。“没有,我从来不抽烟的!”我喃喃道。“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呢?哈哈!来一支!”宝子轻飘飘地步入房门,一屁股坐在我单薄的床上,一支香烟便翩然而至。“我是不抽的。”我有些窘迫,“从来没有抽过的。”“没啥,抽一支,抽一支。”他不由分说地将打火机凑过来,是嘶嘶冒火的全自动大钢音,一缕青烟,就在我的唇间飘起。 就是从那时起,我的指间有了形影不离的香烟燃烧,时至今日,我的这个不良的习惯一直延续着,我知道,可能这是一种堕落,可有什么办法呢?当步入一个全新的环境,我们用以应对的,是适应环境,而非改变环境。我知道,起初的宝子是善意的,我也知道,当别人冷漠以对时,一个人以不辨是非的方式与之接触,那就是包容。后来我知道,宝子在此地的人缘是无可厚非的,他的周围不但有同龄人的亲睐,更有一些领导甚至老人的信赖——他的父亲,在某处担任重要的职位,很多人都有求于他。他应该是一个没有多少三国春秋的人,据我所知,他所交往的,除了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还包括社会上一些很是知名的人物,比如混混,比如无所事事者,比如某些单位的刺头,他统统是交往的,一如他的性格,三教九流,无所不交,而他的交往,往往是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那么,这样说来,宝子能在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与我相交,的确是我的一种荣幸。而他和别人交流的方式,就是饮酒。 在我的记忆中,宝子嗜酒成瘾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每逢课下或者周末,宝子都在酒场当中。那时候,我们都住在学校后院的平房中,每人一间,比邻而居,鸡犬相闻,每时每刻都在往来。一般的情况是,如果某一天有个三两个人是闲着的,宝子必定会招呼:“某师傅(他叫同志往往是师傅),今天喝几杯?我请客!”光棍的生活是单调的,往往是,经过他的吆喝,很快的,一个酒场就设置起来了,吆五喝六,惊天动地,大家喝得不亦乐乎。其中最为高兴的,当属宝子了。他总是最兴奋的,划拳、调侃、逗笑,每个在他身边的人,都被他挑逗得兴致盎然,哑然失笑。也往往是,听到这边的笑语喧哗,许多成家的爱凑热闹的人,也提着一两瓶酒过来了,场面更大了,人员更加众多了,而宝子的兴致则更高,引人发笑的话也是变着花样层出不穷,正因为有他的吸引,有时你一瓶我一瓶,将酒场弄得几乎是一次有组织的大规模的集会了,更往往是,会一直延续到深夜,而第二天,大家还会津津乐道,难以忘怀。 如果由此断定,宝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酒鬼,那是有失偏颇的,宝子其实很有才干。总是在喝酒喝高的时候,会有知道底细的人,说起宝子的辉煌历史,说是宝子在上体校的时候,竞走是特长,曾经参加甘肃省青少年运动会,获得过第一名等不少的荣誉,可惜事不凑巧,因为年龄的原因,与省体训队失之交臂,如若不然,宝子不会和我们在一起饮酒,而是在某个高高的领奖台上,颈挂金牌,手捧鲜花,无限风光呢。这时候,宝子就急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人家的嘴:“喝酒就喝酒,不要提荆州。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没意思没意思。”说着,又就会伸出手,叫嚣着要和对方划上二十四拳,来比个高低雌雄,他还说:“没提头,你还不知道,我现在的特长是上语文课,不信?不信,我给大家来一段李白的《蜀道难》,听好了,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他居然一字不拉地背诵了出来,我这个中文系科班出生的,当时就羞愧万分,当年上学磕磕绊绊背下来,现如今,基本已经还回了课本。接下来,他意犹未尽,要给大家表演背诵苏轼的《浪淘沙•赤壁怀古》,这回是方言版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去” 字在我们地方的方言中读“ke”, “垒”字在我们地方的方言中读“lui”,等等,他读得绘声绘色,令人忍俊不禁,于是全场哄堂大笑,这个时候,我们就明白,宝子又喝醉了。 喝醉后,除了大声吟诵诗歌,宝子还会做出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往往令人忍俊不禁。即便是酒喝得东倒西歪,宝子最不能忘记的是卫生的保持。每次喝完酒,将别人送走后,宝子首先将桌子上的乱七八糟,比如酒瓶啦,酒杯啦,茶杯啦什么的一一归位,接着是打扫垃圾,果皮啦,烟蒂啦,废纸啦,等等,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而他打扫卫生的动作,就更不敢恭维了:踉踉跄跄,跌跌撞撞,东倒西歪,趔趔趄趄……总之是不堪入目,之后还要将垃圾废物,扫到簸箕中,扶着墙根,统统送到屋后后面的垃圾池中,至于一路的行动,与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岌岌乎危哉,几欲跌倒于地。接着打扫个人卫生,洗脚、梳头、洗脸,之后方可酣然入睡,他的这个习惯,从来没有改变过,即使喝酒喝得再多,我发现他都坚持着,而且,衣服鞋帽,都要叠成军服的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这和他每天上完体育课后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什么两样。我的揣度,这是他体校生活中锻炼出来的军人般的素质,已经深入骨髓了,成了生活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了,不像我们,喝酒之后,完全昏迷了,不省人事了,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呢。 还有,如果是白天,即使喝得摇摇晃晃,宝子也忘不了担任家庭厨师的角色。当时,他的妻子在粉丝厂上班,每天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为了不耽误妻子的工作,每天的午饭,总是由宝子承担的,他总是变着花样为妻子做出各种饭菜。而喝酒后,他最爱烧的菜,是虎皮辣子。他总是喊叫:“给婆姨做顿虎皮辣子去!”“虎皮辣子”,“虎皮辣子”,他嘴里念叨着,脚下停步不稳,可总是会在厨房中“刺啦”“ 刺啦”煎炒起来,至于味道如何,我们就不知晓了。只是看到,他的妻子回家,端着饭碗站在门口,用筷子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总是笑嗔:“这个家伙,就知道‘虎皮辣子’,再没有学下其他的一道菜!”这当然是他结婚以后的事情了,因为不太方便,那时候,我们一般不太多到他的宿舍去了。另外,像他喝醉后走正步以证明自己未醉;伴着查理德.莱德曼钢琴曲跳迪斯科;和妻子闹别扭,拍了妻子一巴掌,飞快向外逃窜,并且口中唱着:“该出手时就出手……”等等,不一而足,说是说不完的。 是的,宝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中学的校园里,每天给学生上体育课,跑步、掷铅球、单双杠……有比赛的时候,训练运动员,田赛,竞赛,球类,都有。也获得过些比赛的成绩,校长亲自为他们请功,每次喝得醉醉的,当然也是他,好在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人们也见怪不怪了,人们总是和他开玩笑:“宝子,八米宽的马路又走不下了?”宝子咕哝几句,就呼呼眠去了。就这样一个人,似乎不值得大书特书,他身亡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月了,我总是忘不掉。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迷路了,走进了水池,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初夏了,在那边,宝子是不是又在啤酒摊上,大灌猛灌?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11-5-13 23:47 编辑 ]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