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

白菜
武志强

　　我是山西清徐人，从小生长在农村，家里种过白菜，晚秋的地里已有霜降，早晨起来看见一片白花花的，太阳升起，那些白霜随之就化了。这正是砍白菜的时光。。和父亲推辆木板平车，去到地里，看着那里长得肥硕硕、胖乎乎一片青绿的大白菜，心里都是喜悦，啧啧赞叹，真是长得喜人的白菜。

　我们把地里直立的白菜用镰刀一棵棵砍倒，再搬到板车上，摞得高高，装满一板车，父亲拉，我在后面推，艰难地把一车白菜从地里推到路上，再推回家里。

　　家里已有挖好的地窖，母亲在案板上用刀把拉回的白菜一棵棵收拾利落，由父亲下地窖放进里面，一冬的白菜就算窖藏了。

　　不久，冬天来了，寒冷的天气里，这白菜就是家里一冬的菜，在我们那儿，家家户户都如此，冬天下雪的时候，最好吃白菜。一次父亲不在家，母亲让我下地窖取白菜，我掀起地窖盖，踩着窖壁上铲出的小坑，小心翼翼，下到黑乎乎的地窖里面，里面空气潮湿，充斥着泥土和菜气味，除了白菜，地窖里面还存有一部分用土埋着的胡萝卜。一个人，呆在里面，感觉阴森森的，怕有蛇，我不敢久呆，抱起棵垛子上的白菜就忙乎乎的往窖口上爬，结果弄得裤子上都是土，让母亲一顿骂，“才洗过的裤子，就干净不了几天。”

　　好在冬天最适合吃白菜，到晌午吃饭时分，守着灶台，听母亲在案板上用刀切白菜的声音，“哧哧哧”，都惬意。外面大雪纷飞，屋里热气腾腾，油锅里炒出白菜的香味，煮一煮，用筷子夹一块菜帮吃都香。红高粱面，炒白菜，偶尔里面有点粉条，偶尔的偶尔，里面再加些雪白的豆腐块，那是再好不过的，我们一家人吃着，都很香，尤其白菜，吃在嘴里，和咽到肚里，都是柔软舒服的。

　　过年的时候，白菜和猪肉馅的饺子，吃香，也是我现在最爱吃的。若能白菜、猪肉和粉条炖在一起，就着白面馍馍吃，就是很香很好的饭。

　　大约过完年，过了正月十五，天气一天天暖和过来，不再见父亲下地窖时，就知道地窖里的白菜大概已经都吃完了。从上一年秋天地里收回的白菜，算是为我们一家人冬天的生活完全奉献出自己，且无怨无悔，白菜的奉献精神真是感人。

　　在那些年头，没有冬储大白菜，很难想象我们会怎样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是朴素的白菜陪伴了我们，并牺牲了它们自己。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生活水平好转了，现在我还热爱白菜，至今我都不能忘记长在那些年月又陪伴我们一家度过一冬的那些大白菜。

　　 那些寒冷冬天里的温情最让人感怀不已，我要对默默无言的白菜说一声谢谢，又觉得自己这样就有点矫情了。好在这是一个比较矫情的时代，想想那些大白菜也不会见怪吧。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3-8-18 20: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