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报摊

城市报摊

李华新 进入新一年的前一天，路口卖报的老张对我说，明年她不卖报了，我听了心中不免一沉，买她的报纸已经六、七年了，自从搬到这里后，她的报摊是唯一的一家，而且好处是她在双休日都会直接到院里吆喝卖报。她不卖报了。那就意味着，要卖报，得出去，来回至少得二十多分钟。当然不仅是不便，而是觉得一个熟识的人，从此离开了生活的视野。

在路口卖报的老张，五十多岁，人很泼辣，也很朴实，不管天多冷，从来不戴帽子扎围巾，脚下一双单鞋，一件褪色的灰褂子，满脸岁月的沧桑。她天天在那个路口卖报，就像一棵正点的消息树，我上班只要是她还在那里，时间就比较充裕，如果是她走了，我就要抓紧时间赶路，不然就要迟到。那天，她对我说，明年她不卖报了。理由很简单，她要到西安去看她姨，这个姨有80 多岁了，再不去就恐怕见不到了，再说闺女也不愿意她继续在街上卖报了。我听了之后，心里觉得有些茫然。“你不卖报了，我买报纸可就不方便了”。“嗨，有的是卖报纸的。”我说是主要是周六周日，你来这个宿舍里，只要是吆喝声，就知道你来了，快速下楼，买报，很是方便。不用再出去到街上买报。她笑笑说，也是。 她说了这话之后，新年之后，每每在路口卖报的那个地方，就真得没有人天天站在那里卖报了。因为我住的这地方，是这个城市的南部，从她这个报摊往南，没有固定的报摊。因此也有人在往南走的时候，就天天从这里买报。这已经是多年来因为这个报摊，人们形成的一个习惯，一下改了，大伙都有点不习惯。 说起她的报摊，不过只是一辆自行车，车把、和后车架上装着一些报纸，她在那个街口卖到八点多，就要在各个小区来回穿梭，有时竟要卖到上午11点多钟 ,天天是四、五点早起。而且是不管是冬夏，不管是刮风下雨，只要是能出门，就要出来卖报。因为她准时出现在那个地方，我上班的点也就习惯了看看，她是在这里还是走了。她很准时，我也很准时，每天都是按照这个节奏上班。它不卖报纸了，在往往前走走，也有不少卖报的，可是全然没有和她这样的熟悉，因为那些卖报的报摊卖报人，都很职业，都是一些以此为生的，这些人往往是不会赊给你报纸。而在老张这里有时口袋里没有零钱，也只是拿了报纸就走，第二天再给她钱就是。而且有时候，她还很留意我买些什么报纸，有时还会给你推荐一下，说那个文史版，今天的内容不孬，你不看看。或是今天有个书画版，或是有个特刊挺好的，你要吗？许是，日子长了，她和你熟了，就愿意多说几句，或是她知道了你的职业，是个经常写稿的人，就愿意给你介绍些事情，另外，她就在街上的路口，对于这个小区或是街上有什么新闻，也总是愿意对你说说，有时候，我见到绿灯快要闪过去了，也不急着走，索性在等下一个绿灯，大多数的谈话，就是在这短短的等待绿灯的时间里，一来二去，知道她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区住，而且是这几年退休了，有退休金，家里有两个闺女都出嫁了，还没有添孩子，在家里呆着闷得慌，她就出来卖卖报，一是能补贴家用，再就是长跑动跑动，对身体也好。
她天天卖报，我天天在那儿买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在她那儿你可以感到百姓生活的影子，比如，她那天没出摊，那一定是有什么事，而我有时几天没去买报，她也就问一句，不过这些不过是问问而已，可是有时得知她又要涨工资了，也向她表示祝贺。这些年来她的退休金也是从不到一千元，涨到了一千多元。可是即使如此，并没有见到她有不愿意继续卖报的想法。看来这回是真得想歇业了。
那天和妻子一起到超市购物，正巧她和闺女也去了。打扮得挺精神，一件蓝色梅花图案提花的棉袄，脚下也穿着一双皮鞋，那头发也梳得挺光溜，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我说，等你忙完了，看了你姨，还是到这里卖报吧。她笑着说，看看吧。 也许，人就是这样，日子久了，就会生出依恋，或是说是依赖，在城市买张报纸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你一旦在双休日，必须出去再买报，好像生活的某些习惯就要变了。或是你不能仅仅是买你的报，卖你的报，而没有任何的交流，那么人就会生分，也是因为她是到你家门口来卖报的，你与她的距离就拉近了。
这是这个城市成千上百个报摊的一个，可是真正和你有着联系，就是这个报摊，于是一种亲切就会自然而然产生并且持久存在，而且是一位很朴实的女人，也是一位很知足的退休女工，在这儿用这种方式在表达自己生活乐趣的时候，你就会感到人的心境其实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现在别管是卖报还是在集市上卖菜，人们都做得是如此的坦然，而且在她身上会感到，为什么说老百姓说是过日子，“过”，就是一种生活的状态。就是一天又一天。你不能懈怠要天天如此，就像卖报的这个老张，你一旦停歇了，虽然不是结束，却是会失去生活的一部分。
其实，不去买报，在网上也能看到这些报纸，可是还是有个买报的习惯，而且只有是这个样子，才会觉得这是完整的一天。 （济南 李华新） [ 本帖最后由 李华新 于 2010-3-8 11:5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