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是村庄的外衣

　　庄稼是村庄的外衣
　　刘敬胜
　　无论一个村庄繁华或萧条，村庄的四周总会有几片田野。肥沃和贫瘠的田野四季轮回，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庄稼，它们像一身身形态各异的外衣包围和装点着村庄。

　　勤劳的农人按照日历和节气，适时耕种。秋末播麦子，夏初播玉米和大豆，田间地头播豌豆、豇豆、红豆、绿豆……有了庄稼，田野便隐藏了土地的本来颜色，呈现七色的华彩。

　　冬天，村庄里的树木无可奈何地摇落绝代风华，裸露一身嶙峋干净的风骨，在凛冽的北风里，瑟瑟发抖。村庄的外面有过冬的麦子和一袭养眼的绿色，在荒寂冰冷的田野里铺陈，虽然它弱不禁风，还很纤细，却隐藏了春天的浩瀚，悄无声息地带给村庄无限温暖。

　　冷是冬天的主题。雪把冷的主题扩大化。一片片雪花落在村庄身上，融化，土路泥泞，枝条含雪。雪落在青绿的麦子身上，像一层层暖暖的棉被，麦子沉沉地睡眠。一丝耀眼的阳光融化了雪，偶尔的绿色从一片白色里崭露头角，像服饰上的宝石的点缀，奢华，又不动声色。绿，让村庄多了一种绅士风度。

　　春天的风唤醒麦子的冬眠，麦子不停地变换身姿，修长的叶片日渐丰腴，在日子的流水中由绿变黄。沉甸甸的麦穗耷拉下高贵的头颅，田野一片金黄，村庄龙袍加身。阳光热烈，金黄的色彩镶上一层华丽的金边，成熟像坛子里的陈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被金黄包围的村庄无形中散发出一份古典的雄浑气势。谁看到，都会被情不自禁地折服，再高贵的身体也会倾倒和匍匐。

　　金黄的麦子颗粒归仓，贮藏在村庄的房屋里。玉米和黄豆的种子已隐身地下，阳光的温暖和雨水的滋润下，静悄悄地萌芽。大豆弯着稚嫩的腰身，两片肥硕的子叶探出地面，玉米却卷起叶子不管不顾，像一只粗针刺破土地的阻挠，奔向蓝天。微小的生命那么娇弱，却又充满朝气。村庄近乎赤身裸体，被远处或者近处的目光偷偷窥视。

　　秋末，玉米挺立出两三米高的个头，修长的玉米叶裙裾飘扬，风里荡漾出花朵的曼妙。黄豆秧把土地遮挡得密不透风，叶子大多脱落，如土地的苍黄，堆积一层。饱满的豆夹在某一个秋日暖阳下，瞬间炸开，三四个圆滚滚的豆粒落进土里，成为野生的种子。黄绿交错，层层叠叠，衣着朴实的村庄像一个俗世的农妇，安心和宁静。

　　有时，看着村庄外的田野和庄稼，我不禁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如果一个村庄没有四时更替的庄稼，没有那一身身华丽的外衣，那还能叫村庄吗？答案不言而喻。